高岩问:“孩子怎么办?她陪大胡子老爷爷玩儿了一晚上,太累了。”
“你真讨厌!”许琴照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挪过去一点儿,给Ruby腾个空儿,让她睡这儿。”
病床很宽,高岩给女儿让出了一半的位置,小姑娘睡上去绰绰有余。许琴让她闭上眼睛。起初小贝壳似的眼皮儿还一抖一抖的,很快就平静下来。最后,孩子翻了个身,把头拱在高岩的腋下,非常舒服的样子,香甜地睡着了。高岩感动莫名,用手掌轻轻拍打着小女儿的后背。他甚至不记得小岚幼时是否与他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那会儿小岚总是跟妈妈睡。长大一些,就睡到自己房间里去了。许琴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去,紧紧搂住了高岩。“对不起,高岩,都是我不好。”许琴含混不清地咕哝着。
“算了,都过去了。”高岩劝慰道。
许琴心有余悸地说:“当时,可把我吓坏了。你不知道那一声响有多大,放炮一样。”
高岩说:“那是安全气袋爆开的声音,把我裹得紧紧的,我这辈子也没这么狼狈过。看着你和李玲小岚朝我跑来,我甚至想,为什么不一下子把我撞死……”
许琴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胡说!真要那样,你让我怎么活?怎么面对李大夫和小岚?”
许琴见高岩无语,以为他有什么心事,便及时劝道:“你不用担心,高岩。今天的事,一定是神在警告我。”许琴说,“我太贪了。有了Ruby,还想要你,现在不敢了。以后,就好好儿做你的邻居吧!” 高岩放心了。许琴的说法与他的判断完全一致。在这方面,他们完全是心有灵犀的。这也是他最看重许琴的地方。
他心中宽慰了许多。他相信许琴的话出自肺腑,同时也是对他的一种约束吧。
身边的Ruby轻轻扭动了一下,高岩的心也随之一动,有些为难地说:“要想办法,别让李玲见到Ruby,她和小岚小时候太像了,逃不过李玲的眼睛。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生的!”
许琴说:“还不是怀孕的时候老想着你!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就送她去全托,平常都不回家,周末带出去玩儿,不就躲过去了?”
望着熟睡中的小Ruby,高岩觉得心被什么戳了一下。要天真无辜的孩子去遮掩大人的过失,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他问:“Ruby这么小,上全托,受得了吗?太委屈她了。”许琴说:“其实,我早就送她日托了。她现在已经很习惯那儿,有时候我早点儿下班去接她,她还不舍得走呢。”高岩追问:“什么幼儿园那么好,比亲妈还有魅力?”许琴说:“就是山脚下那个蒙特梭瑞幼儿园。那里的老师都有特殊的执照,受过非常专业的训练。”对此,高岩倒是早有所闻。蒙特梭瑞幼儿园十几年前就在湾区大行其道。当年曾想将小岚送去全托,得知那令人咋舌的高昂学费后,只得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