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出人命了(6)

【第三十九日】

汶川地震了。

举国悲戚。

人们四散奔忙的样子,也许与被我们惊吓的蝼蚁别无二致。这让人再一次感慨生命是多么的脆弱。我,和我所孕育的这一个,都是。

昨天我给四川和一些震感强烈地区的亲友打了电话,好在他们都安然无恙。今天去银行捐了一点钱,听银行的人说这两天来捐款的人很多。还有几个朋友去到四川做志愿者,听闻之后我自愧弗如。

网络论坛像锅开了的粥,总有些跳梁小丑出来摇唇鼓舌,说我不捐钱我不捐钱我就是不捐钱,你们凭什么对我进行道德胁迫。怎么说呢,关键时刻就见了真章了。这么多命都没了,有人却只看见自己荷包里那一点钱。

我也希望你将来成为一个正直和善良的人,但又陷在两难的境地。因为美德唯一的报酬是美德本身,而人心有时候真是意料不到的险恶,一个过于善良的人反而轻易被人利用和伤害。比如说老大爷在ATM机旁请你帮他取钱,而事实上拿的是躲避监控的偷来的卡。

如果你真的在地震的现场,我会希望你是谭千秋还是范跑跑呢?是光荣地死去,让我骄傲;还是苟且地活着,给我莫大的安慰?做人,其实是很难的。

人们习惯说母爱是最伟大的。而我是个怀疑论者,我质疑一切闪闪发光的光环和神坛,比如总是伟大灵魂工程师的教师,总是白衣天使的护士。我就觉得母爱其实是最自私的,因为母爱建立在纯感情纯血脉的基础上,母亲为了孩子往往可以牺牲原则、真理,甚至生命。

王朔是怎么对女儿说的来着:我是自私的,可你是我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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