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庞大的身躯忽然异常灵活起来,一下子窜到门前,“卡嚓”一声把门上了锁,然后,扭着身体挤过人群,下楼去了。
“这也太过份了。”一个邻居同情地说。
“真是的,那个孩子也奇怪,为什么不把东西留给他家里人?”另一个接。
“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这事情不好弄。”一个年长的邻居对三人说。“何况这些破烂家具也值不了几个钱,闹大了还是你们做学生的吃亏。”
三人面面相觑。
“我们走吧。”小高无奈地说。
于菲和书桐也认为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就一起下了楼。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子,离开了这个住宅区,心都是沉甸甸的。
一到大街上,于菲忽然猛地冲着天空喊了一嗓子:“啊——憋死人了!”
“你疯了。”书桐一把抱住朋友,把脸贴在她的面颊上,泪水忽然轻雾样迷蒙了她的眼睛。
“走吧,走吧,别多愁善感了。”于菲像对待小妹妹一样拍着她。
3
因为害怕蒋斌的父母知道自己儿子死得如此不光彩,朋友们求电视台的记者保守秘密,彼此也一致约定,说蒋斌只是因为工作不顺利,一时想不开才做的傻事。但见到蒋斌父母的那一刻,才发现这个谎话根本是多余。
在灵堂前答谢和招待家属的是蒋斌的舅舅,而他的父母——从没出过远门的两位老人,已经被这意外弄得不会说话了,他们呆了、傻了,痴了。蒋斌是家中独子,好不容易盼望着读完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没想到居然……他们没有泪,没有表情,像个丧失了思想能力和一切意志的人,苍老、疲倦,而麻木。
葬礼进行到一半,门口忽然一阵骚动,接着,大家看到苏佩佩哭哭啼啼地拿着一束花冲了进来,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一身西装,手指上套着金扳指的男人追了过来:
“你哭什么?我还没死,你哭丧啊?”
“爸爸——让我跟他说几句话,爸爸——”苏佩佩的臂膀被父亲铁钳一样的手挟制住,她边哭边挣扎。
“人都死了,你跟死人说话?你神经不正常!”那父亲愤怒地抢过她手里的花,丢在一堆花圈中间:“看过了,我们走,你给我走!”
苏佩佩被父亲几乎半拖半拉,老鹰捉小鸡地拎走了,那父亲还在怒吼:
“他死了倒好,便宜这小子,一个乡下小子,死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