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许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我肯定知道自己不要什么。我不要做那种‘宁要S城一张床,不要家乡一间房’的人,换句话说,我不想奋斗。如果奋斗的目的,就是为了留在大城市里,然后终日为车子、房子、金钱……这些物质基础奔波,我是不愿意套这样沉重的枷锁的,我宁可只要一份清闲的工作,和——”他看了她一眼,小心地接下去,“一个理解我的女孩,一起在哪怕是小县城里,过着知足常乐的生活。”
书桐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起初是火往上冒,觉得这个论点太不像个男人说的话了。但仔细一想,又找不出来话来反驳,尤其是“宁要S城一张床,不要家乡一间房”这句话刺得她无言以对,她的头就垂下去了。
“好啦,书桐,你看我这人也真怪吧?又懒又没出息又不愿意奋斗。”沈若尘忽然笑了起来,“就连对女孩子也是的,不请她去喝咖啡,看电影,却坐在这里谈人生观。”
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想想,又有些气不过,白了他一眼。“幸亏你有自知之明,你这样的怪人也真是百年难遇,真不知道……”她咽回了后半句话,她想说的是:“真不知道我哪根神经错了线,跑到这里听你的奇谈怪论!”
他们又坐了一会,他坚持送她回家,在楼下,他沉默地凝视了她很久。那沉默是使人窒息的,使比言语更让人心跳,更让人呼吸急促,更让人头脑昏沉的。可是,最终他只对她摆摆手,说一声:“再见。”就走了。
……书桐回想着这些,觉得整个人都被一股酸酸热热的情绪包围住了,她明白,和沈若尘这样的人交往,母亲知道了一定会强烈反对,母亲一再觉得找对象要注重“条件”,而沈若尘一穷二白不说,还偏偏“不想奋斗”,自己怎么可以跟这样的一个人恋爱呢——噢,她努力说服自己,他们也不算是恋爱,只是交往而已!
他从没有向她表达过感情,不是吗?每次,他只是跟她讨论人生,讨论一些大道理。但是,她的心却已经被快乐而充实的情愫占据住了,她知道他喜欢自己,她能感觉到,而自己——自己每次和他辩论完回来,不是浑身都有难以言说的幸福和喜悦吗?这种感觉,是她长到23岁从没有过的,也从不知道的。
当然,沈若尘确实也有很多地方让她不喜欢,别的不说,就凭他不肯扎根S城,要回去,就足够气人的了,但是她觉得假以时日,自己一定可以让他改变主意的,没想到他居然一声不响地就走了,好!她诅咒着,“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见我!”但是,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他——她忽然不敢想下去,觉得自己的一切欢乐和希望都会随着他的离开而消失的。
“就算你不把我当女朋友吧,难道连好朋友也不是?”她怨怼地想着,无法压抑胸口的痛楚和迷惘,“沈若尘,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第二天就是国庆长假了,书桐觉得这个假期过得真是前所未有的漫长和冷清,于菲和竹篙要看铺,趁着节假日生意好,一天从早忙到晚;青蛙等包围着她的一干男生都乘假期回家了,放假前部门主管还派给她两个案子做,本来按她的速度,两天就可以弄好,但这次她偏偏拖拖拉拉,连打开电脑都觉得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