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秀儿大笑:“哈哈,你说二手路虎和一手QQ你选哪个?”
郝双双责备地:“我是为你好!你危险了啊!”
……
回到住处,伍秀儿一头栽倒在床上,只有在属于自己的这个方寸之间,她不再坚强,不再伪装。
那四朵艳丽的花争相在她眼前晃动,她们起点都比她低,显然现在都走在她前面了,而且有了距离,这种距离也许还会继续加大,直到她们再次在她的视线中模糊掉,然后淡出她的视线,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一个个春风得意,她会发疯的。
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幽灵,或是一个鼓鼓的气泡,飘荡在半空中,一阵微风都足以使她化为乌有,除了她自己意识到自己还存在着,其他人都注意不到她,这世界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是哪一天她突然在这个小屋里猝死,第一个发现她的会是谁?也许是收电费的那个皮笑肉不笑的老女人?那她肯定咋咋呼呼地把左邻右舍全都喊出来作证人,或者是查水表的那个脏不拉几的湖南老头,再或者她身体的腐烂的味道,就像她实习时医院解剖室的那种味道,引起了邻居的注意……
好在还有一个窝儿,她愣愣地注视着天花板,想起五朵金花在她的小屋里聚会的情景,按照王小雨的话说,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王小雨、二烧饼之流,在北京这个房价日日飙高的地方,有一个栖身之地简直就是毕生的追求,即使是现在,二烧饼还和同事挤在十方米的集体宿舍住上下铺呢,四个人住十平方米,一个放屁的三个跟着闻味儿,再有一个香港脚,可以想象是什么样的生活。
“有这么个地方,要少奋斗二十年啊!至少可以悠闲地上厕所,不用一大早起来排队。”
当时王小雨还发感慨呢,她颇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这是她唯一的骄傲了。
这房子是她考上大学那年老爸买给她的,这里离学校近,便于他(她)们来看她,平时,父母则很少来这里,这儿就是伍秀儿的私人空间。可没想到自从她上了大学以后,家里的和谐氛围一步步被各种东西挤占,家里财富越来越多,而父母一起来看她的机会却越来越少,直到她毕业以后,老妈认为监护她的历史使命已然告罄,于是毅然决然地追寻自己的第二春去了,家里多了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人,伍秀儿一看到她那副装腔作势的德性就忍不住愤怒,一愤怒就想到硫酸,一想到硫酸就冲动,一冲动就和锅碗瓢盆过不去,一和锅碗瓢盆过不去就惹得老爸也愤怒,每次鏖战的结果都是她大闹一场,老爸偷偷塞给她一些钱,这时候伍秀儿就会想,这个女人利用这样的争端得到的实惠肯定比她得到的多,老爸既然会给她钱以图息事宁人,当然也会用同样的办法摆平这个女人,那她们家的那点儿家产很快就会易主的。
不管你的心情如何,生活依然按它的方式继续,有人于是感慨,生也容易活也容易,生活不容易。
不幸的人生亦如一个链条,环环相扣,而且越转越紧,直到有一天,绷到无法承受,即会断裂,届时酿成的悲剧往往是毁灭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