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谭啸的是卫红豆和卫远山两人,卫振山则从另一条街上的门转到茶楼前查探情况。
“谭先生,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卫红豆都感到惊讶,自己面对那张可恶笑脸时竟然能够保持平静,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谭啸其实早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甚至仿佛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昨天他可是将卫红豆气得够戗。谭啸在脑海里想象着将会看到卫红豆怎样一副表情,然而当他转身看清了卫红豆的神情时,还真是大出预料,那张娇美的俏脸上竟然找不到一丝愤怒的痕迹,笑容虽说略显矜持,却并没有勉强的意味。“高手啊!”谭啸暗暗发出一声惊叹,小小年纪便能有这份功力,卫家果然不简单!
“呵呵,石小姐,也不知道是这北京城太小还是在下与您有缘?”谭啸微笑着站了起来,朝卫红豆欠身致意,又对卫远山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卫红豆的笑容顿时僵滞在脸上,迅速地端起了茶杯,借着喝茶来掩饰再也控制不住的愤怒,藏在桌下的手死死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竭力压制着撕碎那张嘴的念头。
“谭先生若不嫌弃,进内室详叙如何?”卫红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不忍则乱大谋,事有轻重她还是能分清的。
谭啸想也不想地摇头道:“我看这里挺好的嘛!晒一晒太阳,品一品香茗,也能让人心平气和些。毕竟你我都是靠这里吃饭的,可不是拳头。”他有意无意地扫了眼目光闪烁的卫红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卫红豆的眉梢陡地扬起,与谭啸的视线相遇,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让她心头猛地重重一跳,竟生出被看透的感觉。
她邀谭啸入内室详谈,固然怀着隔墙有耳的担忧,其实也未尝没有若谈不拢便制住谭啸的考虑。
卫远山没看到昨日跟在谭啸身边的那个仆人,心神略安,轻轻干咳了一声,微笑着说道:“老话说得好,和气生财。谭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你我何不坦诚相见呢?”
谭啸独自前来卫家秘密据点,本身就表明了“以和为贵”的态度,他相信对方是聪明人,应该能够体会其中的含义。最重要的是能清醒地认清自己所面临的形势,卫远山的话证明了他的苦心到底没有白费,这让谭啸心情大好。
美中不足的是对面而坐的卫红豆,在被他暗讽后愤恨似乎已经达到了顶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射出的不加掩饰的厌恶,宛如飞刀般牢牢地钉住了他。
谭啸的脑海里突然跳出老骗子离去之前对他说过的话:“玉不琢,不成器。”这位卫家大小姐想必从来也没跌过这么大的跟头吧。
“谭某与卫老先生所见略同。”谭啸朝紧紧注视着他的卫远山笑了笑,心下对这位老者不敢怀有丝毫轻视,认真地说道,“我对卫家并无恶意。”
“哼!”卫红豆发出一声充满了不屑的冷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何必再惺惺作态?便是三岁的孩童怕也不会相信!”说着,卫红豆“啪”地将那封“请帖”大力地拍在了桌上,震得杯盏中的茶水荡起层层波纹。
不知不觉已是日上三竿,春晖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谭啸表面上气定神闲,心里却渐渐焦急,他可不想把所剩无几的宝贵时间都浪费在和卫大小姐斗气上,索性扭开头不去看脸色铁青的卫红豆,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卫远山锐利的眼神:“谭某此番前来,的确是有个不情之请。”
卫远山不动声色地端起茶壶给谭啸斟茶,直到填满了大半个茶杯才停了下来,朝谭啸做了个请的手势,意味深远地缓缓说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老朽还是那句话,谭先生援手之恩卫家上下铭记五内,但有所命,但凡力所能及,必当衔环以报!”
这一席话听得谭啸暗挑拇指:别看卫远山一副老态龙钟的垂垂模样,实际上却是老而弥坚,滴水不漏,他的话既是致谢,也是警告,先礼后兵,于情于理都无可挑剔。其实就是一句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太过分!
如果此时坐在谭啸的位置上的是一个只想发笔横财而且也不是太过贪婪的人,那么这次会面简直可以用圆满来形容,可惜谭啸想要的压根儿就不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