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他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在水里泡了六个小时。”洪思嘉的眼圈红了，声音颤抖着说。
郎浩很快地看了一遍洪思嘉提供的所有资料，上面显示：钟亮的死亡时间是在上个月12日凌晨1点左右，他的奥迪车跟他一起冲进了郊区一座高架桥下面的河水里。法医的验尸结果显示，在奥迪车下坠的过程中，钟亮的额头受到了重创，大量出血，这导致了他不能及时从车里逃出来求生，也许那时候已经昏迷了，最后随着河水涌入车内，他窒息而亡。
直到第二天早上，两名钓鱼的老人发现了车和尸体。
交警大队通过勘验现场，判定是酒后驾车事故。依据有两个：第一，高架桥上的护栏有一处明显撞坏，但是车身没有其他车辆撞击痕迹，排除了两车相撞的可能。第二，在钟亮的车里发现了一瓶几乎喝光了的芝华士，上面也只找到了钟亮一个人的指纹。
洪思嘉喝了一口服务生送来的咖啡，她一直恍恍惚惚，没加糖也没加奶。
“钟亮为什么那么晚还去郊区？”郎浩从资料上抬起头来。
“他们公司在那附近有个楼盘，他那天说要跟几个老总开会，十一点的时候才打电话告诉我，马上回家，可我事后才知道，那天公司的会议八点就结束了，这之后的三个小时，他做过什么根本没人知道。”
“他撒谎了？”
洪思嘉咬着嘴唇，“我当时不知道他为什么撒谎，我只觉得我接受不了，就这样一个大活人就没了？所以我坚持要求验尸。钟亮是个独子，他父母不想他死不瞑目，我几乎跟他们闹到翻脸，才得到了验尸的机会。”她捂住嘴，努力的把眼眶中的热泪收回去。
过了好半天，她才平复了情绪，“我刚拿到验尸报告，他们公司的艾蒙就在他的公寓里自杀了，我那时候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会骗我说他去了郊区。”
“所以你找安诺言帮你调查艾蒙和钟亮的关系？”郎浩很同情她的遭遇，温和地问。
洪思嘉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以前见过艾蒙，她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性格比较直爽，钟亮也总在我面前夸艾蒙能干又聪明，是他的得力干将……”
洪思嘉咬着嘴，神情阴郁。
“你把你的怀疑告诉警方了吗？”他想了想问。
“我说了，钟亮一出事我就说了，他绝对不会一个人喝那么多酒。但是所有人都不当一回事，他们总觉得男人都有压力，喝喝闷酒也是可能的，尤其是那天早上，我们俩还吵过架，后来艾蒙也死了，他们就更觉得理所当然了……”
“你们俩吵架了？为什么？”
洪思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段时间钟亮的情绪一直很低沉，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他也不说，我觉得他很苦闷，又不肯对我说，这是不信任我的一种表示，所以，那天早上我就指责了他两句，他早饭也没吃就走了。”
她出着神，“但那天下午我们就和好了，他说晚上加班要晚点回去，还说要给他炖点冰糖雪梨，说自己嗓子疼，上火了，可是这样的话，他就更不会喝酒了呀！”
郎浩想了想，“你丈夫有个单身公寓？”
“是，那是公司的房子，就在绿盟大厦后面。钟亮的那一套是公司给他安排的——我们家离他公司很远，他有时候加班太晚，就在那儿休息。”
“艾蒙怎么会有钥匙？”
“我不知道。”洪思嘉一脸苦笑，“也许是钟亮给她的。”
她嘴里这么说，可是郎浩知道，如果她相信钟亮和艾蒙有关系，就不会找诺言调查，更不会今天约他出来。
“那么，你今天找我来……”他说。
洪思嘉有些不安，“我也不知道，我那天听安小姐说你是刑事律师，所以我想你肯定见过很多凶案现场……以你的经验，你觉得钟亮的死，是意外吗？”
郎浩看着她，不答反问：“你是对丈夫的死有疑虑？所以才会问这个问题。”
洪思嘉咬着下唇，脸色一阵苍白，却最终点点头：“是。”
郎浩：“那么，让你怀疑的根由是什么？仅仅是车祸现场和钟亮溺水死亡的方式？钟亮出意外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他表现反常吗？我记得你说过他一度情绪低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