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士换了个坐姿继续说:“那个倒霉的法国男人居然有些痴,费了很大的周折,在偌大一个北京,北京大得像大海,他居然找到了我。他说我是美人鱼,他是王子,一定能够找到我。而且采取流氓方式,居然跟踪我,到了我家里,那时候父亲还在,看见一个外国人跟我回来了,而且我有那么多钱给他们治病,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不高兴。我简直要杀了这个法国佬,他把别人的苦难当浪漫。我拿刀顶着他,如果他再跟着我,要么就是我杀死他,要么就是他杀死我。他说是我杀死他。几天后他又来了,我把刀交给他,说:杀了我吧!他直摇头,说我别冲动,怎么也不肯接刀,我说那好,将刀直直插到自己的大腿里了。法国佬见状赶紧将我送医院,疗伤的那些日子,我老老实实接受了他的照顾。好了后,我又拿出刀来,说:要么就是我杀死你,要么就是你杀死我。他什么也不说,望着我说:我会等你,直到世界末日!然后眼泪一滴滴吧嗒吧嗒流出来跌在地上,像马眼流泪。”白衣女士有些哽咽,停止了讲述。
“后来你们就失去联系了?”尹川问道。
“不知道他有何本事,无论我在哪里,每年在不经意的时候,都会收到他邮寄来的最新的地址,还有钱。他似乎知道了我在做什么,他说他不介意我做任何事情,如果我能够停止自己所做的,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我在需要他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他,他说他随时可以来找我,哪怕只要我给他一个暗示。”
“他还在等你呀!”尹川说道。
“我已经不是小丫头了,心止如水,受不了那折腾,一个人没心没肺地活着很好!父母离世之后,我干尽了荒唐事,供养大学生,只要他们陪我睡觉,我不希望任何人爱上我,那样会很累。”白衣女士优雅地吐出一长串小烟圈,在明朗的月光背景下非常缥缈。
故事讲完了,白衣女士很快就没心没肺地睡着了,而尹川却难以入睡,所有往事,包括自己出生时的最初记忆都涌上来。
在这亘古的高原深夜,尹川又开始审视这20多年的人生,感觉一片荒芜,没有任何深刻的爱,包括爱别人和被别人爱,更加不会有爱的白刃插进自己的大腿。尹川不知道疯狂的爱到底是什么滋味,唯一一次几乎让自己开始像地震一样摇晃的暗恋,因为林鹭的消失戛然而止,正如博士所说:未恋先失。尹川突然担心自己的生命在这个高原上戛然而止,而自己的爱就像失去密码的保险柜,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当尹川反复咀嚼这荒芜的人生时,冰冷的泪水居然自怨自艾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