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你离开了这里,从此没有人和我说话(16)

但我想,我是彻彻底底地伤害他了。主动追逐又主动离弃。前后甚至也找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我爱他是因为我需要他,我第一次意识到“我需要”是一种多么强烈的感觉,而不是“我爱”。可一旦发现他已经真正属于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开始莫名的焦虑。

我想我应该要对这个人的命运负责,但与此同时我又十分负责地感到,我压根就负不起这个责任。我甚至恐惧那种一对一的相处形式。而直到我到了北京,直到我在短暂的适应时间内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给予我最大鼓励的人,也依然是他。我想,他当时一定无比热切地想要考到北京来,却碍于家庭的原因,始终未能成行。命运往往就是这样,有时只差那么一点点,两个人,就无可挽回地错开了。

然而这些桥段,也是我们分手以后的事了。年少时的分手是那么容易,我甚至不必说出那两个字,而只是实质性的离开就好。中学的时候,谁又会立马购买一张机票就不顾一切飞到另一座城市呢。

“他不会在你走后摔花盆吧,哈哈。”王乔说的是《情书》里的情节,女藤井树在男藤井树转学之后,愤愤地砸了一花盆。

而碰巧,我和赵塬曾经在教室的露台养过盆花,以一种近乎效颦的做作方式。我们还养过许多动物,当然不是活物。那些毛茸茸的公仔,有些连名字我都想不起来了,他们依然留在我上海的家里,仿佛从来不曾改变。但他们曾经是有过名字的,每一个,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含义,纪念着这个或那个不同的意义。

如今含义早就没有了,名字也差不多忘记了。它们就只是它们,自呈本来的面目,与一些似是而非的见证。可惜它们没有语言,就只剩一副过往的面孔,辛苦地力证着自己的存在,是那么的古老,那么的幽暗。

那曾是我第一次对一个男孩表示我爱他,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摸一下他的脸。

如果仅仅是这样,不知道我同他商量一下,我们是否就不必谈恋爱了。那样的话,也许我们到现在还是好朋友吧。但在当时,我是真的以为,只有在一起的两个人,才可以彼此抚摸。而在这个世界上,他是第一个我想要触摸的人。除了我爸,我素未谋面的妈,我火暴的姑姑,我寡言的姑父,以及我娴静的姐姐之外,他是我最想要将之纳入我生活内的人。

这种感觉,强烈而单纯。而恋爱却又如此复杂,我甚至不得不假装怀有着更大的期望,不停地拽着他向前走。因为你不可能和一个人停在原地。或近或远,或前或后,你们总要发生些什么。这种“总要”,是我以为多余的事。我是如此偏爱着那个停在原地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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