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高蟾的这首诗,高侍郎还是看到了,第二年,他保荐了高蟾,高蟾终于得中了,从此青云有路,后来官至御史中丞。
这首诗的诗意大家都明白,就是用天上碧桃和日边红杏,比喻那些有背景的榜上题名者,而自己像一朵秋江上的莲花,虽然东风不照顾她,却高洁自守,不怨不艾。
《北梦琐言》曾评说,此诗“盖守寒素之分,无躁竞之心,公卿间许之”。其实说是“不怨”,其中还是透着不满的,只不过诗意寄兴深微,有雅量高致之感。相比之下,杜荀鹤的《投江上崔尚书》就显得直露浅躁了:“闭户十年专笔砚,仰天无处认梯媒。”而落第学子胡曾的诗更尖锐:“上林新桂年年发,不许平人折一枝。”堪称一针见血,毫不留情。但是这样的诗让“当路子弟忌之”,引起了贵族阶层的强烈不满,所以《北梦琐言》指出,这正是高蟾能得中,胡曾、罗隐等“ 躁”的才子终生沉沦的原因。直到今天,也是如此,个性过强的人,很难在公司中得到重用,凡事敦厚含蓄点的才能是职场达人。
然而,应该说,这样的科举制度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当权门子弟们将曲江、杏园渐渐变成他们的私人会所,雁塔题名成为他们小范围的沙龙时,大唐江山已是将溃的险堤。权贵们冷笑着对胡曾、罗隐这样的书生关紧长安的大门时,可想到其中有一个下第举子,他不会像高蟾这样淡定地伫立在秋江上,他攥紧了拳头:“我花开后百花杀!”他会带着冲天的杀气回到长安,杀!杀!杀!——“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他,就是黄巢。
附:高蟾的诗我很喜欢,有些句子相当好,忍不住摘几句:“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人生莫遣头如雪,纵得春风亦不消”;“野水千年在,闲花一夕空。近来浮世狭,何似钓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