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跟我们讲个笑话吧!(2)

又有一次,下雨天,他不知哪里弄到一件又旧又大的斗篷式黑雨衣穿着,站在许昌街上,竟有路人把他当成三轮车夫,问他:

“××路去不去?”

那种款式的雨衣的确是车夫常穿的。我想他努力要在衣着上让自己摆脱那个有钱的家。他想做他自己,很普罗大众的自己,其实,只此一件事,大概就把他累得半死。

世棠圆脸圆眼睛,鼓胀的腮颊充满可爱的喜感。圣诞节扮起圣诞老人来非他莫属,我现在还能忆起他背上的礼物袋,他这一世也真像个圣诞老人,到处去散播好东西,只是,他似乎忘了留一件给自己了。

世棠天生有老人和小孩缘,读大学的时候,他有一次和朋友一起赴深山,到原住民的村落去,他背着一架手风琴,走到哪里便拉到哪里,每到一个村子,总能把一村的小孩迷死。

朋友相聚的时候世棠的角色永远不变,他是负责逗大家快乐的人,他总有说不完的笑话,又极善模仿人,大家笑得滚做一团的时候,他一径保持木木的一张脸,死撑着不笑,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一种成分叫寂寞。

世棠有个奇怪的嗜好,是做蛋糕,当时很少人家里有烤箱,即使有,做蛋糕也该是女孩子的事--当然,这件事多少也和他的英文好有关系,当年并没有什么中文蛋糕食谱,要看懂英文食谱在当年来说是件难事。

世棠是梁实秋迷,梁教授是他的父执辈,他一提起梁教授便话题不绝:

“刚来台湾的时候,他就借住在我们家呀!逃难,到台湾,梁先生心情并不好。可是,晚上,梁师母在白灯罩上点了几点红点,梁先生便加上枝干,一幅红梅图就蹦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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