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骂你“隔聊”(2)

骂人当然必须有骂词,骂词又分两大系统:第一是名词系统,第二是动词系统。名词系统仔细分来又有两支,其一是纯名词(如“你是猪”、“你是王八蛋”),其二是加了形容词的名词(如“你是烂货”、“你是笨猪”)。至于动词,则多和性动作有关。

曾经有一个时代,如果你骂一个男人:

“你简直是个娘儿们!”

他受此奇耻大辱,将你一刀毙命,观者(也就等于今日的陪审团吧!)会认为你罪有应得,谁叫你骂人骂得如此狠绝呀!

莎剧中也有类似的骂词,如果翻得传神一点,就是:

“哼,像你这样没种的货色,你的名字该叫做‘女人’!”

高贵的人类遭骂为脏卑的猪,这叫“骂人”。勇壮的男人被骂成了愚蠢下贱的女人,这也叫“骂人”。噢!原来“女人”一词是用来骂人的话!

如果你是个天真无邪的人,或者说,你是台湾谚语中所形容的“天公所疼爱”的那种憨憨愣愣的人,如果你并不觉得对女孩子说“呀!你英风飒飒,真是女中丈夫”是赞美,也不认为对男人说“你看你!一副娘娘腔”是訾诟,那么,你自自然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到达了范仲淹所说的“宠辱皆忘”的境界。

别人赞你,你不觉增加了什么,因而并不觉得飘飘然;别人骂你,你不觉得遭受了什么屈辱,心头没有怨恨交织的煎熬,那是多大的解脱啊!

据说有人去法院申告,说,有人骂他是河马--在二十年前。法官不禁好奇:

“那么,为什么你等了二十年才来告状呢?”

“因为,”原告十分气愤,“我昨天才第一次看到河马!”

如果他终生没有见过河马呢?如果他见到河马的时候忍不住喜欢上那庞大憨厚的生物了呢?

那么,那骂词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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