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广揉揉鼻子,大发感慨:“其实我还真的不想再混下去了,这条路走不通,走下去,前面就是这里。要想活出个人样儿来就不应该赖在黑道上不动弹,当然了,也不能撇开恩怨假干净,谁欺负你,你还是应该砸他个头破血流的,男人嘛。”
“我还真不知道你跟那个叫蝴蝶的到底是怎么了,说来听听。”我拉他一把,说。
“还不是因为赵光腚这个混蛋?”小广叹了一口气,“好人做不得啊。”
“你是不是把赵光腚给剁了?”老鹞子插话道。
“他不该剁吗?”小广恨恨地咬了咬牙齿,腮帮子一凸一凸的。
“谁是赵光腚?”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个有趣的名字。
“大人物啊,赵家庄、马家河子一带的黑道老大,”小广弹了老鹞子的脑门一下,“光明你说是不是?”
老鹞子凭空挨了一下,感觉很不自在,左右扫两眼,讪笑着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家伙猛着呢。”
小广突然色变,一脚蹬了老鹞子一个滚儿:“猛吗?”转向我,忿忿地说,“那整个是一个小人!四哥你不知道,他以前也算是个人物,跟着南区的大哥孙朝阳混过一阵,后来自己出来‘放单’。八九年因为把得罪过他的一个伙计砍了,被劳教了三年。九二年冬天放回来了,那时候他还有些号召力。长法、徐干巴他们几个老兄弟给他摆了一桌接风宴,喊我过去。当时挺隆重的,去了六十来号人……蝴蝶也去了,跟金高两个。当时我不认识蝴蝶,只认识金高……我没说远吧?”
我还真想听听这些社会上的事情呢。没进来之前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总以为他们跟我不是一条路上跑的车,知道跟不知道这些人和事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现在不一样了。我明白自己已经不属于正常人了,将来回到社会上,顶着个劳改犯的名声,别人是不会拿我当正常人对待的。在这里,我曾经想过许多,我认为,像我这样的人,将来想要出人投地,也许混黑道是我的唯一途径。想要真正在黑道上混,多了解点儿黑道人物的事情不吃亏。我说:“没说远,继续啊。”
小广笑了笑:“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那我就好好跟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