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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的父亲岑之,成名是因为笔杆子,倒霉也是因为笔杆子。岑之的一支笔,把自己写上了“青年作家”“获奖作家”的宝座,也把自己写进了“右派份子”的泥坑。
当年,年轻气盛的岑之响应党的号召,帮助党整风,用自己写小说写诗歌的笔,写下了几篇向党提意见的文章。这在他也算是屈尊俯就了,因为他原本是不屑写那些非文学的东西的。
反右运动一开始,岑之就被揪了出来,戴上了“右派份子”的帽子,被发配到一个边远的小城市 E 市,在第三中学当了一名教师。
岑之的到来,算得上 E 市的一大新闻,因为 E 市离省城有几百公里,交通很不方便,坐车坐船要花上一两天时间,所以 E 市很少有人去过省城。现在有个从省城来的右派,曾经是大作家,出过书,文章上过报刊杂志,那可真是非同一般啊。
但岑之的到来使三中领导大大地头痛了一番:能让这个省城来的右派份子教什么课呢?
岑之自告奋勇要教语文,说这是自己的本行。但学校不敢让岑之教语文,怕他向学生灌输右派思想。那就教历史吧。
不行,教历史太容易借古讽今了。
教音乐?
更糟糕,公开向学生传播靡靡之音?
多次讨论的结果,岑之成了一名“劳动课”教师。
以前三中的劳动课是由各班的班主任上的,也就是带着学生去打扫操场,挖坑种树,侍弄学校的几块菜园子,为学校食堂砍柴买煤之类。现在有了岑之这个专职劳动课老师,班主任们就解放了,轮到哪个班上劳动课,就该岑之去上,带领学生劳动,自己也从劳动锻炼中改造思想。
三中这个做法在当时还绝无仅有,一下就在 E 市传开了,三中校领导为此还受到上级嘉奖。
但岑之就倒霉了,一辈子都没干过体力活,真正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拎”,现在不得不带领学生劳动,不仅自己要身体力行,肩扛手挖,还得维持纪律,防止学生打架闹事发生工伤事故,可把岑之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