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睡起来不舒服,"莎文娜很苦恼地说,"太小了,你的腿根本伸不直,而且我也没有多余的毛毯;回家的时候应该多带几条,可是我忘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 "对啊!"莎文娜说,我继续等。
"所以我想你应该跟我睡。"莎文娜大胆地说。
她还在继续天人交战,我继续等。最后莎文娜耸耸肩。"要不要试试看?我是说,纯粹只是睡觉。" "随妳,怎样都好。" 莎文娜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好了,就这么决定,给我一分钟换衣服。" 她从床上站起来,走过房间拉开一个抽屉,手上的睡衣跟在家穿的差不多;我离开卧房,回到客厅换上运动短裤和T恤。回到卧室,莎文娜已经在床上躺好了。我到另一边躺下,莎文娜摆弄了一下被单才熄灯,然后躺平瞪着天花板。我侧躺,面对莎文娜。
"晚安。"莎文娜喃喃说。
"晚安。" 我知道今天晚上是不用睡了,至少还要再过一阵子才睡得着,我太激动了。不过我不想翻来覆去,免得吵到莎文娜。
"嘿。"莎文娜最后又轻轻叫我。
"怎样?" 她转过来面对我:"只是想跟你说,这是我第一次跟男人睡在一起,我是说睡一整晚。这样是往前一大步,对吧?" "是啊,更进一步了。" 莎文娜轻摸我的手臂。"以后如果有人问,你就可以说我们睡在一起。" "没错。" "不过你不会到处张扬吧?对不对?我是说,我还有名誉要顾,你了解吧?" 我吞回一声大笑。"我会好好保密。" 接下来几天都很轻松自在:莎文娜早上去上课,大概午饭过后再一下就没事了。理论上这样我可以睡晚一点,每个军人讲到休假,三句不离晚睡晚起,但是经年累月下来,天亮前就起床已成习惯,改不掉了。我通常比莎文娜还早起,起来以后先煮一壶咖啡,再去街角的小店买报纸。有时候会买些焙果或牛角面包当早餐,不然我们就吃家里的麦片。这种日常作息总让我觉得像是在预习未来的生活,这种惬意的小小幸福感觉起来好像在作梦一样。
至少我是这样说服自己。在莎文娜老家的时候,她就是那个我认识的莎文娜。回到教堂丘的第一天晚上也是。不过后来……我开始注意到不同。我想我还没完全接受莎文娜其实不需要我,日子就过得很充实。冰箱上贴的日历几乎每天都排了活动:音乐会、演讲、不同朋友办的派对,有时候还会跟提姆共进午餐。莎文娜自己修了四门课,身为硕士研究生,她还负责教另一门课。每星期四下午,莎文娜跟指导教授一起进行个案研究,还跟我说很确定这篇论文一定能发表。莎文娜的生活就像她在信里告诉我的一样。她每天回到家,会进厨房弄点东西吃,一边告诉我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莎文娜热爱自己做的事,声音里总是带着明显的自豪。她讲话的时候总是比手画脚的,我听她说,偶尔也问一两个问题,好让对话继续。
我得承认这听起来很平常,我也明白如果莎文娜什么都不讲,那才是问题。不过听越多,就越觉得自己好像陷入困境,就像是我一往左,莎文娜就往右,结果就是越差越远,即使我们之间的联系这么频繁,就算我们深爱对方,都无法改变这个状况。上次见面以后,莎文娜已经大学毕业,参加毕业典礼、跟同学一起抛了学士帽、在学校当助教、还搬进自己一手布置的公寓。她的生活已经进入一个新阶段,虽说我也是,但事实刚好相反,我的生活几乎没什么变化,硬要说点新鲜的,就是又学会组装两种武器,所以现在总共会组装八种;还有举重的重量多了三十磅。当然,我也尽了我的力量,让俄国人明白进攻德国得面对什么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