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说明,看到「夏休」这两个汉字,各位看官应该猜得出正是「暑假」之意吧。我会把暑假列入这本书中,主要原因在于日本所有国民对暑假有个全民集体记忆,正是「ラジオ体操」(ラジオたいそう/Rajio Taiso-,广播体操)。
最初是美国纽约大都会人寿保险公司(Metropolitan Life Insurance Company),于一九二五年三月为启发大众增进建康卫生思想而播放的广播节目。同年,NHK(正式名称是日本放送协会/にっぽんほうそうきょうかい/Nippon Ho-so- Kyo-kai)开播无线电广播电台。
一九二八年十一月,日本中央递信省(ていしんしょう/Teisinsyo-,国家邮政局)简易保险局(今为かんぽ生命保险/かんぽせいめいほけん/Kanpo Seimei Hoken,英文通称JP INSURANCE,汉字是「简保生命保险」,隶属邮政集团,是全球规模最大的保险公司),为纪念昭和天皇即位大典,制定国民保健体操,在NHK电台开始播放。
据说第一届播音员是一位退役军人,本来只穿一件内裤在麦克风前一、二、三、四地做体操,后来得知昭和天皇第一皇女(东久迩成子/ひがしくにしげこ/Higashikuni Shigeko,一九二五~一九六一)也在实践广播体操,便改穿燕尾服、打蝴蝶结在麦克风前做体操。
翌年一九二九年,台湾总督府将广播体操引进台湾。至于台湾总督府到底于哪年起将广播体操排入初等教育课程中,我就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我在台湾读小学时,每天朝会于升旗典礼后都要做早操。
日本则于一九三○年起以「儿童早起大会」名义将广播体操对象扩展至儿童。战前的广播体操时间是早上七点,但战后一九四六年至一九五一年在美国占领军总司令部指导之下,中断了此国民健身活动。直至一九五二年日本政府恢复主权,才重新制定广播体操,时间也改在早上六点半至六点四十分。学校与职场的体操时间是在朝会时的八点四十分至八点五十分。之后,一九五七年开始实施电视体操。
暑假期间的巡回广播体操于一九五三年实施,眨眼间便传遍全日本各城乡。二十一世纪的今日,日本小学生每逢暑假期间,仍得在六点半之前赶到住家附近的公园或神社,随着录音机播放的音乐跟着监视员做体操。天数因地而异,都市区最短是两个星期,有些地区则长达一个月。
监视员通常是同一个社区内的妈妈,也就是当年担任「町内会」(ちょうないかい/Chonaikai,町自治会)或「子供会」(こどもかい/Kodomokai,儿童会)干部的妈妈。
我也曾当过数次监视员,任期期间要准备糖果饼干(费用由町内会负担),每天早上六点半之前就要在集合会场等孩子陆续前来,先点名整队,之后发口令在众孩子面前示范做早操。早操结束后再发糖果饼干给孩子,并在每个孩子的早操卡上盖章,以证明他确实参加了当日的早操。最后一天再准备「皆勤赏」(かいきんしょう/Kaikinsho-,全勤奖)奖品,发给从未缺席参加完暑期早操的孩子,奖品通常是五百或一千日圆的全国书店通用「图书券」(としょけん/Toshoken,购书券)。
这个早操卡也是学校分配的暑假作业之一,开学后要交给老师,学校再另外发奖品给得到「皆勤赏」的孩子。因此无论出生在北海道或南国冲绳群岛的日本人,只要一提起「暑假」,共通话题一定是暑假期间的广播体操。
既然提到暑假,我也翻译两首大部分日本人都会与暑假联想在一起的民歌。一首是吉田拓郎的《夏休み》,另一首是井上阳水的《少年时代》。
夏休み 作词、作曲、主唱:吉田拓郎
麦(むぎ)わら帽子(ぼうし)は もうきえた
たんぼの蛙(かえる)は もうきえた
それでも待(ま)ってる 夏休(なつやす)み
(草帽已经消失,田里青蛙已经消失,但我仍在等待暑假。)
姊(ねえ)さん先生(せんせい) もういない
きれいな先生 もういない
それでも待ってる 夏休み
(姐姐老师已经不在了,漂亮老师已经不在了,但我仍在等待暑假。)
绘日记(えにっき)つけてた 夏休み
花火(はなび)を买(か)ってた 夏休み
指折(ゆびお)り待(ま)ってた 夏休み
(在暑假画过绘日记,在暑假买过花火,掰着指头等待暑假。)
(解说:绘日记就是图画日记,是日本小学生的暑假作业之一。)
畑(はたけ)のとんぼは どこ行った
あの时(とき)逃(に)がしてあげたのに
ひとりで待ってた 夏休み
(菜田的蜻蜓飞到哪了?那时明明让蜻蜓逃走,但我仍孤单一人在等待暑假。)
(解说:小朋友在暑假喜欢拿网捉蜻蜓,这句的意思是当时故意让蜻蜓飞走,不知那些蜻蜓都跑到哪里去了。)
西瓜(すいか)を食(た)べてた 夏休み
水(みず)まきしたっけ 夏休み
ひまわり夕立(ゆうだ)ち せみの声(こえ)
(在暑假吃过西瓜;在暑假也在院子花圃洒过水;向日葵,傍晚骤雨,蝉声。)
少年时代 作曲:井上阳水、平井夏美 作词、主唱:井上阳水
夏(なつ)が过(す)ぎ风(かぜ)あざみ
だれの憧(あこが)れにさまよう
青空(あおぞら)に残(のこ)された
私(わたし)の心(こころ)は夏もよう
(夏天过去,风蓟;徘徊在某人的憧憬中;残留在青空;我的心是夏天情景。)
(解说:风蓟并非花名,而是文学性的抒情描述,表示在风中摇晃的野草。)
梦(ゆめ)が觉(さ)め
夜(よる)の中(なか)
长(なが)い冬(ふゆ)が
窓(まど)を闭(と)じて
呼(よ)びかけたままで
梦はつまり
想(おも)い出(で)の后先(あとさき)
(梦醒了,在夜晚;漫长的冬天关闭着门窗;无论我如何呼唤;梦想只是回忆的断片。)
(解说:这段也是抒情式诗词,井上阳水自己曾说过没什么深意。)
夏祭(なつまつ)り宵(よい)かがり
胸(むね)の高鸣(たかな)りに合(あ)わせて
八月(はちがつ)は梦花火(ゆめはなび)
私の心は夏もよう
Um Um Um Um Um~m~
(夏祭,傍晚篝火;和着内心的怦然跳动;八月是梦花火;我的心是夏天情景。)
(解说:日本的夏天少不了夏祭,傍晚篝火是指盆踊前的灯笼亮光。)
目(め)が觉(さ)めて
梦のあと
长い影(かげ)が
夜(よる)に伸(の)びて
星屑(ほしくず)の空へ
梦はつまり
想い出の后先
(睁开眼睛,梦醒后;长长的黑影在夜晚扩展;伸长至群星的天空;梦想只是回忆的断片。)
夏が过ぎ风あざみ
だれの憧れにさまよう
八月は梦花火
私の心は夏もよう
Um Um Um Um~m~
(夏天过去,风蓟;徘徊在某人的憧憬中;八月是梦花火;我的心是夏天情景。)
总之,从歌词可以看出吉田拓郎的《夏休み》是站在小朋友的立场描述等待暑假的心情,类似童谣,小学生也能朗朗上口跟着唱;而井上阳水的《少年时代》则是成年人对一去不复返的童年时代之伤感情怀,偏向抒情诗。这两首歌都抒发了日本人对夏季的共通感情,因此才会成为经典名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