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视“风吕场”(ふろば/Furoba,浴室)为净身场所,厕所为污秽场所,因而浴室与厕所通常分开来用,不像西方国家那样在浴室内设有马桶。既是污秽场所,生性爱干净的日本人便会尽量把这个污秽场所装饰得美轮美奂。于是,小挂画、干花、芬芳剂、冲洗式马桶、温热马桶坐垫、坐垫纸等,道具应有尽有,洗手后还有热风烘手机供您烘干双手。
这些道具或许外国也有,不过,可能有一项东西是全球其他国家绝无仅有,那正是“音姬”(おとひめ/Otohime)。音姬的作用是什么呢?简单说来,是遮掩如厕时的声音。这装置一般仅限女生厕所,日本男性也不见得有福享受。
为什么需要用音姬掩人耳目呢?原因是日本女性如厕时,很在意别人听到自己的淙淙流水声或澎湃飞瀑声,因此,她们每次于关上厕所门时,第一件事便是先冲水,以免天籁外泄。根据统计,日本女性如厕时,平均冲水次数是二点五次。这样做,当然非常浪费自来水。
日本TOTO卫浴陶器公司(东陶)正是针对这一项女性如厕习惯,于一九八八年五月发明出“音姬”。只要按下厕所内的音姬按钮,小天地内便会水声溘溘,女性也就可以无所顾忌地放胆行事了。瞧,连名称也取得令人“赏心悦耳”。
日本松下电气产业公司又在全国四十三处营业所装设一千五百个音姬进行实验,得出年间可以节省六千四百万日圆水费的结果。
除了音姬,日本女性厕所还有一项令外国人啧啧称奇的习惯:“卷筒纸三角折”(トイレットペーパー三角折り/Toilet paper sankakuori)。此处所谓的三角折,折的可不是千羽鹤,请大家不要误会。我想,曾经去过日本百货公司或公共设施女用厕所的人,一定都看过壁上的卷筒纸折成三角形的样子吧。
据说往昔东京某家五星级饭店为了节省经费,将本来使用的双层卷筒纸换成单层卷筒纸,只是单层卷筒纸太薄,会黏住下一层厕纸,客户不好用,有位员工便将卷筒纸前端折成三角形,以便客户使用。我家向来都使用双层卷筒纸,正是嫌单层卷筒纸会黏住,而且上大号时一次要拉很长才够用,麻烦,双层卷筒纸就不会这样。
此作法后来演变成清洁公司女性员工之间的暗号,表示“这间厕所已经清扫过了”。却不知何时、何人开始仿效,这暗号竟然迅速传开,且令大部分日本女性在如厕后为表示自己有教养,纷纷有样学样起来。
以前刚流行时,有次我问同性好友:“那个折纸,应该是洗手前折的吧?那,我们去摸那个折纸时不是很脏?”
好友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哑口无言。接着,眼珠溜了一圈,再回答我:“我们用卫生纸时也是洗手前啊,彼此半斤八两,没人吃亏呀。”
原来如此。有道理。
又有一次,我在某家百货公司女用厕所内撞见一位阿嬷,她一边莫名其妙地望着马桶一边嘀咕:“大都市的厕所怎么比乡下的还落后?只听见水声,看不到水流出来……”害我赶忙上去告诉她:“阿嬷啊,您按错了啦!那是音姬按钮咧!”
不过,现代日本女性已经不再于如厕后把卷筒纸折成三角形了,这样做会令清洁公司员工误会同事已经清扫过而略过那间厕所,所以一般人用过后还是不要多管闲事较好。而且现在的音姬也不需要再去按钮,已经进化到人一坐(或蹲)在马桶上便会自动传出流水声。
日本有家公司最近发明出可以把卷筒纸自动卷成三角形的卷纸器,而且还申请了“特许”(とっきょTokkyo,专利)。这是考虑到年纪大的人或行动不自由的人在上厕所时,方便拉那个厕纸。我个人觉得这种自动卷纸器设计得很贴心。
顺便提一件事,到了我这个年纪,指尖会逐渐不再分泌水分、油分,看书时,有时候无法翻页,必须舔一下指尖才能翻页。当我还年轻时,看到中年人舔指尖数钞票或翻书页,总觉得很不雅观,现在才知道那是年龄在作怪。所以奉劝各位年轻朋友,看到中年人或老年人如此做时,千万不要对他们皱眉头,毕竟总有一天会轮到你们也不得不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