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死亡之屋(4)

“要我陪着你放纵?”

她很高兴,只是没有欢呼,也没有跳起来。或许她也早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我们又抽了几支烟,谈了谈找房子的事。她开始收拾东西,都是些吃剩下的小吃和临时的生活用品。退房后,我们拎着两个塑料袋,再去上次那家馆子吃了点东西。我喝了几瓶啤酒,她喝了几杯。我们打车回我的公寓。

“我现在就想去那个房子,把我的东西拿出来。”她把她的手袋挂在衣架上,窝进沙发里,环视着我的房间。她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那三幅莫奈的临摹画上。

“现在?这个时间?快十一点了。”

“没错,现在。否则我会不踏实,干什么都干不下去。或许把我的东西拿来以后,我就能把这一切都忘了。”

“真这么管用?把一页日历撕掉,你就把那个日子彻底忘了?”

“嗯,估计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我看不是这样吧。你看,就算你把镜子给砸了,但你的脸还在,你脸上那个惹得你砸碎镜子的痘痘也还在。”

“我才不会因为脸丑而去砸镜子呢。”

“好吧。那就去撕。”我说,“把它撕掉就是了。”

我打开出租车的车门,让她坐在里边。我们中间一直隔着两个座位的距离。快要下车的时候,她伸出手,向我靠过来,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

这是一个所谓的“高尚”小区:周围一圈是高大的住宅楼,中间是假山与草坪堆砌的巨大公园,环绕一圈的道路上则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汽车。路灯发出惨黄的光,投射在旁边一个看起来从没启用过的网球场上,也照在我们的脸上,

她一直紧攥着我的手,身体的一侧压着我的胳膊,似乎在推搡着我往前走。这是我跟她首次真正意义上的肢体接触,她的身体柔软而轻盈,散发着一股幽香,这使我嗓子发干,意识空洞。

终于走到一幢楼前。她停住了脚步,更紧地抱住了我的胳膊,一只手用力抓着我。

我轻轻地拉了她一下,她没有动。我又加大力气拉了一下,她反而向后退缩着。她看起来很害怕,就像一个溺水不久的孩子又一次来到河边。

“没事的,抓紧我的手。”我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在黄色的灯光下,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朦胧的光,好像是泪水,但又不是。

她咬了一下嘴唇,点了点头,轻推了我一下,然后跟在我的身后走。二十五层。电梯打开,声控灯亮了。她向右侧指了指,猫在我身后,轻轻地推着我走。拐了一个弯,在2504的门前,她把钥匙递给我。

贴在门口的警戒带,或者是封条,已经撕去了。应该是警察干的,在最后一次勘查现场的时候,认为所有的工作已经结束便将其撕掉 这还算比较有人情味。

打开门会呈现这样的情景吗? 电影《闪灵》里的那个场面,殷红的鲜血像狂潮一般喷涌而出

我感觉到插钥匙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费了点小周折才将钥匙插进锁孔。她就在身后看着,我当时一定脸红了。

我们正在准备进入“死亡之屋”。里面关着的是死亡,这毫无疑问。

屋子里很暗。路灯光透过窗子弱弱地渗进来,使屋里的一切都影影绰绰。柳小云紧紧地靠在我身上,令我无法移动脚步。实际上,我也不知该往哪儿移动。我闻到血腥味了吗?我确信,而且是强烈的血腥味,这并非心理暗示。房间已经密闭了多天,血腥的分子们一定像一群饥饿的蟑螂迅速扑向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钻进墙皮的每一个缝隙,然后在里面迅速地繁衍生息。

柳小云一直紧紧地拥着我。逐渐地,我的味觉系统开始被她的味道所保护。她的香水味、芳香的体味和洗发水的味道逐渐将血腥味驱走。柔软的发丝拂在我的鼻孔上,弄得我很痒、很温暖,逐渐把我拉进一个情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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