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醒了过来，嘴里又干又涩，头痛得如同刀砍斧劈。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处，也辨不清方向。我非常难受，却又一点都不想动，身体仿佛锈住了一般。
爬起来，需要极大的毅力、体力和耐力。我想我能行。
酝酿了很长时间才下定了决心。我转一转头，环顾一下四周，这时我终于发现了我在潜意识里想要寻找的东西 床头柜上那瓶矿泉水。
我摸过来一口气喝光，顿时感到体内所有的细胞都在欢畅地淫叫。
我的意识止于那个漂亮的按摩技师与我礼貌地道别，其他一片空白。我也没有记清我的梦，或者压根就没有做梦。幸运的是，我记起了更早一些发生的事，尤其是那个约定。我必须在十点左右给那个视频女打电话。我看了一下手机，刚九点，还有足够的时间。
我洗了把脸，又在饮水机上接了杯水，一饮而尽，然后点上一支烟，来到隔壁我那暴发户朋友的房间。里面充满了酒气，那是酒精在胃中经二次发酵后的气味，这种仿佛来自地狱的气味简直会要了你的命。当然，我的屋子里也应该是类似的味道，只是因久居而不闻其臭而已。我几乎是捏着鼻子靠近他，推了他一下。他睁开充血的眼睛，张大嘴巴，看了我好一阵子，然后把头转到一边，说要再睡一会儿。
我走到街上。凛冽的空气让人舒服极了，仿佛肠胃被人从肚子里掏出来，放在冰水里彻底清洗了一番。再在房间里待下去，会在不知不觉中闷死的，或者把所有的胃中之物都吐出来 包括胃本身。
不过这个时间也只能去吃点垃圾食品，我走进一家麦当劳，胡乱塞了些激素与脂肪，喝了两杯咖啡，身体稍稍舒服些。
打车回到公寓时将近十点。我冲了个澡，刷了刷牙，刮了刮胡子，照了照镜子，发现我仍属于人类。把自己搞舒服以后，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一阵子，翻出她的电话，然后泡了一壶绿茶。
打了三遍没人接。打到第四遍，我听到电话里响了一声蜂鸣，应该是短信来了。我把手机放在桌上，倒了一杯茶后，屏幕里果然出现了一个信封的符号。打开一看是她的短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刘总的助理吧？我们最好用短信谈。
我给她回了过去：
我年纪大了，发短信比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
她很快回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80后”们有着发育过度的手指。以下是我们以短信的方式进行的谈判：
她：你倒是挺幽默的。不过欣赏你是一回事，生意是另一回事。你砍价吧。我知道我的价码要高了，你出个实在价哦。
深夜拜访我：我们不是在买衣服，也不是在买米买菜，小妹妹。
她：无论买卖什么，必须以双方都满意的等价交换为原则啊。
我：你在哪个大学读的经济学？你应该到毕马威或者普华永道去上班，干这个行当真是屈才了。
她：你的确很幽默，或许过一段时间我很想结识你，不过现在最好能回到主题上。OK，老男人？
我：如果你有恋父情结的话，我想，我能让你神魂颠倒。
她：再啰唆下去，你老板的那副丑模样可能就会登上报纸头条了，当然，那些恶心的部位会打上马赛克，不过肯定会露着他那张兴奋的脸。
我：我太了解他了，他喜欢上报纸，可他好长时间都没上过报纸了。
她：OK！那就等着买这几天的报纸吧！
我鸣金收兵。这次的交锋妙趣横生 一根绳子系在我们两人的身上，她试图将我拉向她的方向，那是一个火坑；而我却朝着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或者若干个不同的方向反拉，总之远离她设下的火坑。
如果她继续发下去，我还是会继续跟她绕，一是为了拖延时间，二是为了让她怒发冲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