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 和尚的理想(6)

北洋舰队仍保持8节的航速,并将扁V字形展开,以便各舰首炮都能轰击敌舰。

中午12时50分,双方舰队接近至5300米时,北洋舰队旗舰“定远”首先开炮。据“高千穗”舰记载:“‘定远’的炮座吐出一团白烟,轰然一声巨响,其30公分半的巨弹冲开烟雾,飞过日舰头顶,落在驶在最前面的‘吉野’舰侧100米处,海水顿时腾高数丈。”“定远”的第一炮,也是全队发动进攻的信号,“是为黄海海战第一炮声,盖此炮声唤起三军士气也。”

英国顾问泰乐尔看见阵势跟司令所下的命令不符,对这种在海军中闻所未闻、几近叛变的阵前抗命,大为震骇。他急忙奔上舰桥,企图挽救,但时间已不许可,日舰已经逼近,刘步蟾下令开炮。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定远”号的大炮发射第一炮时,那个年久未修,早就锈烂了的舰桥,被震断裂,丁汝昌和泰乐尔被双双抛到半空而后跌到甲板上。丁汝昌腰部重伤,泰乐尔失去知觉。日舰的猛烈炮火,把“定远”号的桅樯摧毁,以致悬挂不出指挥的旗帜,各舰遂成了一群各自为政的盲鸭。

史学家唐德刚对泰乐尔颇有看法,据他调查:

泰乐尔1865年生于英国农村,在他的祖国里他小学也未毕业。后来到一艘商船当技工,才申请到英国海军制服都要自购的“备役”接受一年训练。据他自述,曾取得英海军备役中尉(Sub-Lieutenant R. N. R.)的资格。1888年他到上海掘金,想在中国海关谋一室内工作(Indoor Staff),但是海关人事室却把他分配到海关巡逻艇上去当个小职员或水手。这儿他一干5年,1895年经人介绍进入中国海军旗舰“定远”号当差。不久便碰上了黄海之战。

泰乐尔在“定远”号上当的什么差事呢?他在回忆录里说他是“定远”号的副船长(Co-Commander)——他这牛皮可吹得太大了。那位天津水师毕业、德国留学归来的黎元洪,在“定远”上只当个“炮弁”,他至少会放炮嘛。泰乐尔除掉碧眼黄须之外,他会放什么?

无独有偶,那位在“镇远”舰上服务的美籍洋员马吉芬(Philo McGiffen),原任美军少尉,来华教操,后来也自吹自擂说他曾是“镇远”的船长(Commander)呢。其实他二人都只是两个水兵级的“营混子”而已。

不特此也。黄海战后,那位有提督衔的德籍顾问汉纳根(Constantin von Hannecken)辞职了。李鸿章又找了一个英籍拖船驾驶麦格禄(John McClure)来补其缺。麦格禄原来也是个一无所长的酒鬼,出任有提督衔的总顾问,就自认为是中国海军的副司令了。泰乐尔对此缺也垂涎已久,因此对麦某也嫉忌不已,弄得这两位英国浪人终生不和。

剑桥中国史如此评论中日之战时的观察家:在不敏锐的观察家看来,中国在中日甲午战争前夕已拥有一支不容轻视的陆海军。对李鸿章的淮军和其他中国部队的赞赏不乏其例,北洋海军也赢得了不少好评。中国和日本之间的战争可能爆发时,大多数西方人士认为中国有优势。它的陆军数量庞大,海军在数量和威力上都超出日本。德国参谋本部认为日本不可能取胜。

在路透社的一篇访问记中,琅威理预言日本必败。琅威理认为中国的海军受过良好的训练,舰只合格,炮火至少是猛烈的,而且海岸要塞很强大。他说,威海卫是不可攻破的。虽然琅威理也强调过,一切得取决于中国部队的领导如何,但他相信,“归根到底,毫无疑问的是日本必然最后被彻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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