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间,我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老先生的电话,老先生温文尔雅而又热情的话语,就像窗外夜幕中的一盏灯光,顿时驱散了我心中的惴惴不安……
“雅文,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来电话好了,千万不要客气。”
于是,这位只有一面之交的老先生成了我的恩师,成了我《盖》剧剧本创作中的精神支柱。他用渊博的学识和智慧点拨我的灵感,启迪我的思路,丰富着我剧作的内容。
他嘱咐我,对剧中的每个人物,都要找到他行为的思想根基。尤其对男女主人公,千万不要概念化,不要用中国的观念去图解他们,一定要找出他们行为的内在根基。金铃的成长应该随着战争的推进,随着比利时人民反抗德国法西斯的推进而渐趋成熟,不要一开始就把她写成反战女英雄,写成“高大全”式的人物。她的作为要符合一个中国留学生的身份。他说,文艺作品不仅要符合生活真实,而且要符合艺术真实,不仅要符合生活逻辑,而且要符合艺术规律的内在逻辑。他告诉我,德国人喜欢音乐,是音乐家的摇篮,出过巴赫、门德尔松、贝多芬等许多著名音乐家。他让我在剧本里体现这点,这样能增强剧本的文化氛围。在《盖》剧中许多有关音乐方面的情节,都是老先生指点我的。
总之,这位只有一面之交的老先生,给了我终生难忘的恩泽。
2000年12月24日,我按照合同及双方约定,满怀信心地用特快专递给周先生寄出了第二稿剧本,同时把剧本也寄给了刘扬体先生。
12月30日,我从哈尔滨专程来北京听取制片方对剧本的意见。可我几次给制片人周先生和央视影视部的A先生打电话,问他们对剧本的意见,他们却说:“你不要着急,等黄健中导演介入以后一起谈意见!”听到黄健中导演接手这部片子,我很高兴,觉得这样的大导演一定能推出一部力作。
阴历二十九这天上午,我捧着鲜花第一次来到刘扬体先生的家。老先生的夫人刘芳老师是一位翻译家。两位满头白发、谈吐高雅的老人,热情地接待了我。
刘扬体先生开口就说:“雅文,没想到你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竟然推翻了原剧本的全部构思,重新创作出一部全新版本的剧本,而且比原剧本有了质的飞跃。这是我没想到的。当时,我还担心你接受不了那么多批评意见,改不好剧本呢。一个编剧要否定自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听说你当过运动员,我想你这种拼搏劲头,大概跟你运动员的经历有关吧?”
老先生跟我长谈了四个多小时,对这一稿又提出详细的修改意见。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我对先生和孩子说:“明天,你们找个地方玩去吧。我在家里改稿能安静些。”
先生和孩子都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我……
我这个人最大的悲哀就在这里,对创作太执著,执著得只长了一个心眼,只要天没塌下来,只要天塌下来没砸到我头上,什么年哪、节呀、生日啊,一概不感兴趣,一概忘得一干二净!
大年初一,先生和孩子都被我打发到密云水库度假村了。我一个人留在家里,遵照刘扬体先生提的修改意见,继续修改剧本。
从2000年12月24日交稿后,我每天都抱着热火盆似的心情期待着导演的介入,期待着制片方对剧本的意见,从元旦盼到春节,从隆冬盼到春暖花开,苦苦盼了三个多月,一直盼到2001年3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