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幸海,他在大家眼里只是个书呆子而已。
11
幸海把自己关在屋里,演绎了那么多浪漫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而在现实里他却屡屡受挫。
镇教委请幸海给全镇幼儿教师上音乐课。在师范学校时,他最憷头的就是音乐了。当时教他的音乐老师是"文革"期间从中央音乐学院下放的"右派"。在这位右派面前弹琴时,幸海总是紧张,一个手指总是按下两个键,最后补考三次才混个及格。教委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好在那些幼儿教师水平低,幸海总算糊弄了过去。
终于有一天,幸海收到了一封自称"您的学生"的信。信中说幸海的课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云云。这立即又给了幸海充分的想象空间。那二十几个幼儿教师里,的确有几个模样儿动人的。十几天里幸海走火入魔地研究,到底是哪个漂亮女孩会写信给他。恰巧这时镇教委又搞了一次全镇幼儿教师优秀教案评选活动,幸海是评委之一,至于是哪个漂亮女孩给他写的信,他很容易就弄了个水落石出。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原来给他写信的是镇教委一个幼教辅导员,不但年龄大,而且皱纹多。特别是她想说普通话,却又总掩饰不住那根深蒂固的方言土语,结果弄得拿腔作调,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幸海对天发誓,他对这个女人一点儿意思也不曾有过。
周末,她到幸海办公室里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打毛衣。幸海就注意到她腮上还有两条蚯蚓样的青筋,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头昏脑涨。
晚上躺在床上,盯着爬满了蚊子的天棚,幸海心想:"熄了灯天下女人都一个样儿,再不好她也是吃商品粮的。"脑子里膨胀着种种欲望,对她的身体做了种种非分之想,决心明天就接受她抛出的绣球。
只是到了第二天,幸海一听到她那洋腔怪调的声音,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突然又瞥见她腮上的那两条小蚯蚓,先前所有的念头便荡然无存了。
他就偏偏是这么个不争气的主儿。每到晚上躺在床上,欲望便风起云涌,他又幻想着她身体的种种奇妙,于是便产生了"明天见见她"的念头。就这样,幸海翻来覆去地犹豫了一个多月,夜晚涌起的欲望最终没能够战胜对她脸上那两条小蚯蚓带来的失望。
她没有信心再等下去了--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再拖下去就错过了季节。夏天刚过,她就和驻地村的一个煤矿工人定了亲。听到这个消息,幸海有些吃惊,于是到她办公室责问:"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怎么又和别人定了亲?"
"这有什么?定了亲那不管事的,我可以再辞了他。"她竟然不假思索地说。
回到办公室,幸海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儿,还是不能容忍她腮上的那两条小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