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幸海就一头扎进了图书馆里,终日与书为伴,哑巴一样终日不言不语,见了同学偶尔也会笑不露齿地点点头。幸海开始迷恋文学,生吞活剥着一堆堆世界名著,雪案萤灯,绞尽脑汁地涂抹着幼稚的文字,梦想一夜之间成为举世瞩目的文学家。他发誓一定要让小芳羞愧,让她流下悔恨的泪水,尽管他只有耕耘没有收获,尽管一次次投稿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不久校园里就传出小芳的许多"绯闻":她和马俊常常出双入对,看电影、下馆子、两人手拉着手逛公园。有同班同学对幸海说:"你幸海幸亏没有和她弄成,那种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你要和她好上,那可就掉大了。"
这句话也算能给幸海奄奄一息的心带来一丝安慰,他在心里也这样安慰自己:"算了吧,值得吗?不值得!"说归说,想归想,每次见到小芳,幸海依然有些心神不安,毕竟她是他没有半点儿杂念、真正意义上爱过的女孩。
幸海想,这大概就是真正的爱情吧。
那是一场带有羞辱性的失恋。同在一个班里,抬头不见低头见,马俊总是有意地张扬着他的成熟,显示着他的富有,那种人前矮人一截的自卑就此深深埋进了幸海的心底。
同桌似乎洞悉到了幸海痛苦的来源,他大概以为马俊和小芳的倒霉能够使幸海高兴,就故意找了几个班里的男同学,在幸海面前手舞足蹈地说笑。
"你们知道吗?听说学校已经知道马俊把小芳带到旅馆过夜了,将要给他们处分。"
"小芳会被记大过,而马俊肯定会被学校开除。"
"这不公平吧?一个巴掌拍不响,应该把他们两个都开除!"
"那不行,学校开除学生是有规定的,如果小芳怀了孩子,这要被发现,那肯定是保不住了,非被开除不可。"
"哈哈哈……"
幸海听了这些话后,本已伤痕累累的心仿佛又被撒上了一把盐,痛得他禁不住一阵颤抖。幸海已经不记得这座城市的模样了,人群和楼厦的轮廓都模糊不清,可他一直记得马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希望的季节,种下一粒新的种子,是不是来年的这个时候,就能收获到美丽的果实呢?
一个飘雨的黄昏。整座城市被迷蒙的烟雨笼罩着。路上的行人有的骂骂咧咧地诅咒这该死的天气,背景中的夕阳被雨水稀释得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昏黄,在天边映照出一片黯然的光。幸海不知道别人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晴朗明媚,唯有黄昏在这个有雨的城市中显得如此生动,给人一种难以言传的感动。
不知不觉间衣服已被雨水淋湿。街边亮起了路灯。幸海不知该去哪儿,也不知究竟要到哪里去,就这么在雨中走着,走着,直到街上再没有另外一个行人。他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有时伤心也是一种凄美的意境--可以不去理会周遭的一切,在自己的世界中仔细回味那几经波折的开始,那荒诞可笑的经过,还有那残缺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