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明心一动,不失时机地:那就到我们车间来吧。四车间是陈旧了些,但你有用武之地啊。况且我们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怎么样?
满晓星爽快地:没问题!
两人相视一笑。秦光明的脑子飞速地旋转。
吃午饭的时间到了,这也是工人们一天中最愉快、最享受的时间。
一个巨大的笸箩上面盖着棉被被抬进屋里。众人蜂拥而上热闹着取着自己的饭盒。段玉刚端着空饭盒,用勺子不停地敲着:大爷大娘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这没吃没喝的人吧。
闻安第一个过来把饭盒端到段玉刚面前:我妈今儿给我带的红烧带鱼。
段玉刚点头致谢:行行,一块就够了,你瘦得跟麻杆似的,得多吃,我吃晃悠的,晃悠长开了,少吃几口没事儿。老兄弟捧着饭盒,独自躲在角落里去了。但他没有逃过段玉刚的火眼金睛,他跟了过去:老兄弟,吃的什么?
老兄弟想见到强盗一样慌忙掩住饭盒:今儿没带好的,忆苦饭。众人不听那套,一拥而上把老兄弟的饭盒抢过来,里边居然有三种荤素搭配的菜。
小猫高喊:鱼香肉丝,土豆辣子,行呵,还有炖牛肉,你这不是地主吗。
老兄弟一副可怜相:给我剩点给我剩点。
段玉刚边往自己饭盒里到边说:让你吃独食,老兄弟,你可够黑的。小猫揭发他:这可没有呵,每次带咸菜的时候,你满屋张罗着吃合伙饭,一到带好的就猪八戒掉进泔水缸,独吃独喝了。
老兄弟哭笑不得地看着快要空了的饭盒:我这是一星期练一次手,才舍得鼓捣俩荤菜。
丁惠茹匆匆走进屋,发现段玉刚问道:你怎么也回来了?
段玉刚一边晃悠一边得意洋洋地说:我二师兄派马姐她们过去照顾我师傅,嫌我笨手笨脚碍事。我说各位,我师傅早起第一句话就问:这几天的产量怎么样?我说,您放心,您在不在都一个样儿。大伙决不会给您掉链子。
晃悠迎合着:对,别的我不说,反正我这组这个月的超产奖是拿定了。哎,是不是啊?
几个跟晃悠一班的青工也应和着。
段玉刚看着热闹的场面心中暖暖的,只有在这里他才有家的感觉。四车间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厂长办公室内,董副厂长和秦光明各自捧着饭盒,边吃边谈。董副厂长嘱咐秦光明他们车间不要急着开车生产,检修设备,再多停几天。秦光明此时很为难,他那个师弟这几天抽疯,连着创生产纪录,年轻人爱呛火,他这么一弄把大伙的劲儿都给带起来了。而且生产科已经把这个月的生产计划给我们排出来了,侯厂长签了字,多停几天再开车,计划完不成呵。董副厂长认为他是在给你师傅站脚助威,秦光明这个时候还在犹豫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秦光明一眼:拼设备,拼出个高产,那是虚假繁荣,你这个月给侯厂长交了差,那以后怎么办?
秦光明其实有他的算盘,他绝不会成为谁的使用工具,但他现在还不动声色:我明白您的苦心,您今年五十八了,希望在最后的两年里为厂里干出一件漂亮的事情,为我们打下好的基础,可是我就怕您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
董厂长直盯秦光明的目光想要猜透他的真实想法,他觉得秦光明并不好使唤,他要给他加码,否则前功尽弃:小秦,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患得患失。
秦光明露出一脸难辩真假的笑容。他在想:他要的是他的利益,我难道要用我的前途换取你的利益?董副厂长太低估秦光明了。
严昌泰心神烦躁地坐靠在病床上,段玉刚在给他把脉:这会儿是一分钟七十二下。挺好的,师傅。严昌泰像没听见一样:你就不觉着自己有错?段玉刚小声嘀咕:除了不该把您气病了,我什么错都没有。严昌泰叹了一口气:眼看就二十五的人了,老话说三岁牤牛十八岁汉子,现在靠挥拳头吃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