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六日:妹妹(2)

“这个……你不知道?这肯定是从《万叶集》之类的书里摘取的诗歌。并不是笔头菜自己作的。”我虽不是妒忌,但有些挑刺儿般的说道。

“什么意思?”她低声问道,紧紧挨了过来。

“真麻烦。我正在洗头呢,等会儿再告诉你。你能不能先把信放在那边,替我把毛巾拿来。我好像把毛巾忘在房间里了。如果不在床上,就在床铺枕边的抽屉里。”

“坏心眼儿的家伙!”小麻从我的手里夺过了信纸,朝房间小跑而去。

竹的口头禅是“讨厌”,小麻的口头禅是“坏心眼儿的家伙”。以前,每次被这么说时,总觉得浑身不舒服,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丝毫不会在意了。那么,趁着小麻不在的空当,我必须赶紧想想刚才诗歌中那句“奈何好去哉”应该怎么解释。因那个地方有些难度,所以我也有以毛巾为借口来逃避马上回答的意思。就在我边拼命考虑着如何解释“奈何好去哉”边把头上的肥皂冲掉时,小麻拿着毛巾回来了,这次,她显出严肃的神情,什么也没说,把毛巾递给我后就匆匆忙忙地朝对面走去。

我突然明白了。我马上意识到了是我不好。

近来的我,不知该用“油滑”还是该用“麻木”来形容。不知何时,我已习惯了这所道场的生活,初来道场时的紧张感消失殆尽,即便小麻她们和我搭话,我也感觉不到了以前那样的兴奋感,完全变得迟钝起来,甚至陷入了一种觉得助手照顾补习生是理所应当的事,是特别的好意还是其他全都无所谓的状态,因此,才会在无意中冷淡地说出把毛巾拿来之类的话来。

这种情况下,即使小麻也是会生气的吧。此前,竹也曾说过“云雀近来太坏了”的话。近来,我确实是有些“太坏”的地方。今晨进行大扫除之时,为了避开室内的灰尘,全体补习生都去了新馆的前院,我因此又得以踏上了久违的土地。偶尔,我也曾偷偷地下到后面的网球场,不过,光明正大的得到外出的许可,这还是我来道场后的第一次。

我抚摸着松树的树干,树干像有汩汩鲜血流过般温热。我蹲下,惊讶于脚下的青草这沁人心肺的香气,而后,用双手捧起了泥土。我敬佩这份沉静的质感。它使我真实而强烈地体会到“自然界孕育着勃勃生机”这个再普通不过的道理。

但是,这种惊讶,在十分钟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变得麻痹而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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