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七日:死生(3)

“嗯。”我用平静的语调答道,“她说她有烦恼。”

我要好好地咀嚼、细细地咀嚼,让它生成新的血液。

“讨厌。”竹皱起眉头,小声说道。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烦恼。”新男性应该干脆利落,对女性的纠纷毫无兴趣。

“我很担心。”她微笑地说道,满脸通红。

我有些惊慌,囫囵地吞下了饭菜。

“再多吃些吧。”竹低声而又迅速地说道,走过我的面前,继而离开了房间。

我不禁不满起来。什么呀,光是个子高大,一点规矩也没有。

不知为何,那时,我会这样觉得,感到非常厌恶。这就是组长?哪有训了人又觉得担心的。

我这么别别扭扭地想着,竹也应该更加成熟些才行。但是,盛上第三碗饭后,这次轮到我的脸通红了。这一桶米饭,满得太离谱了。平时,若盛上浅浅的三碗,就正好吃完,今天尽管已经盛了三碗,但桶底还剩下足有满满一碗的米饭。

这让我有些受不了。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亲切,这种亲切的形式也让我感觉不到饭菜的美味。

索然无味的饭菜,既不会转化成血液,也不会转化成肌肉。什么都转化不成,白白浪费。若模仿越后狮子的口气来说,就是:“竹的母亲恐怕绝对是一位旧式的女人。”

我像平时那样,只吃了浅浅三碗,多出来的那碗饭仍然留在了桶底。

不多会儿,竹若无其事地来收餐具时,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米饭剩下了哟。”

竹根本没有看我,只稍微掀看了一下饭桶的桶盖,用几乎让我听不到的声音低声说道:“讨厌的家伙!”然后又若无其事般地端起餐具离开了房间。

竹的“讨厌”已经成了她的口头禅,应该是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但若被女人说做“讨厌”,我觉得很不痛快——实际上,是非常厌恶。若是以前的我,肯定会给竹以狠狠的还击。为什么说我讨厌?讨厌的人明明是你才对!以前,好像有过女佣偷偷把饭菜塞给自己偏爱的学徒之类愚蠢而又令人生厌的爱情。这也太惨了。不要随便地看轻我。我,有着一名新男性的骄傲。像饭菜这种东西,即使不够,只要以愉快的心情细细咀嚼,也能吸收到充足的养分。原本以为竹很成熟,看来女人就是不行。正因为平时那样善解人意地从容行事,才在上演蠢事时显得格外显眼、令人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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