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突然内乱。
原来就在曹操大军陈兵幽州南部边境之紧要关头,幽州的将领们终于摸清了哪个娘的奶水足,袁熙大将焦触、张南为首,并率幽州诸郡太守、各县令长,宣布拥立焦触为幽州刺史,背袁向曹,从今服从曹氏中央。
焦触等人在行文声明之后,又觉得总不能光喊高调口号吧?心动不如口动,口动不如行动,于是陈兵数万,杀白马盟誓,以表对曹操的无限忠心,誓词简明扼要,四个字:“违命者斩!”
还就是有不怕死的:别驾韩珩在依次宣誓时做了另类发言:“我受袁公父子厚恩相待,现在眼看着他们家破人亡,我智力不足以相救,勇气不能够随死,已经是个无义之徒了;若再北面而事效劳于曹氏,这种事情不是我所能有脸做出来的。”
大家都认为韩珩死定了,没想那焦触虽还未成曹操部属,却得曹操真传,知道如何将这意外不利因素转化为有利因素,不怒反赞:“做大事应当顾大义,事情的成败不在于一人,可以遂他的意愿,以鼓励大家忠君报主。”—也就是告诉大家:以后我们就这样忠于曹操就行。
这一手挠在了曹操的心痒处,曹操能不大乐?立即宣布:承认人民代表的推荐,并封焦触为列侯。焦触则以实际行动报答曹操的信任,举兵杀向老主人袁熙及落难的袁尚,那袁家一对难兄难弟,此时众叛亲离,怎能抵挡?没奈何只得逃亡于父亲袁绍的老友三郡乌丸之蹋顿单于。
那三郡乌丸本为塞外匈奴分支,曾趁天下大乱之时,攻破过幽州,掠走汉民达十余万户。袁绍掌北境四州之后,采取了大汉王昭君故事:让步和亲,立其酋豪为单于,又搜罗部属百姓家漂亮女儿认作己女,然后送给匈奴们糟蹋,美名曰:妻焉。
辽西单于蹋顿尤强,当然更为袁绍所厚待,所以袁尚兄弟前往投奔,果然得到蹋顿回报,仿袁绍待自己而厚待袁氏兄弟,这袁家兄弟感激之余,当然也要表现一下自己不是来混饭吃的,便数次引路入塞为害,帮乌丸匈奴来抢掠汉家的财产美女,现在的袁氏兄弟已经沦落为标准的汉奸加强盗了。
暂时不用进入幽州作战的曹军并没有闲着,对于袁尚、袁熙兄弟的逃亡,曹操认为是斩草未除根,但如果立即提军进入遥远的辽西,却还不是时候,还需要绥靖后方,刚吞下的四州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
在曹操大军的威慑下,割据于河间、渤海之间的黑山军主动向曹氏政府军投降了,建安十年四月,黑山军首领张燕以献出十余万剽悍部队的资本被曹操封为列侯,造反—招安—封侯!在古代确是条光宗耀祖的捷径,成功了你是英雄,不成功也是英雄,只要你敢造反。
现在冀州全境基本上算是稳定了,除了沿海的一些被百姓称为“海贼”的零星武装,都表示了对曹操的无条件服从,主要问题还是在没有动用武力征服的幽、并二州,首先是幽州出了乱子。
东汉时的幽州控制面积辽阔,不管是谁任幽州牧或刺史都没有真正地掌控过幽州全境,袁熙当政时也就是对幽州的西半部分说话起点作用,而幽州的东半部是掌控在辽东太守公孙康手中。
出乱子的地方是范阳郡及北部边郡渔阳郡,渔阳郡当时是受鲜于辅管辖,郡治犷平(今北京密云),三郡乌丸在袁氏兄弟的协助下已经打到了犷平,鲜于辅向曹操告急!而范阳郡袁熙的部将固安赵犊、霍奴等则起兵予与响应,也就是在黑山张燕被封列侯的同时,同样是被新封列侯的幽州刺史焦触、涿郡太守张南被赵犊、霍奴等砍掉了脑袋。幽州一眨眼又变回去了。
看来还是像对付袁谭那样利索得多,只有快刀断头才能一劳永逸,曹操这次下狠心动真格的了。
为保大军辎重,曹操接受了兵伐邺城时的成功经验,先征集民夫开通河渠水路,费时三月,自呼扨掘渠入泒水,又从泃河口凿渠入潞河,前者命名为平虏渠;后者命名为泉州渠。现在可以兵出幽州了。
这边葫芦才想动手去按,那边的瓢又浮起来,就在曹操大军出动的同时,并州急报:破邺时归降的并州刺史高干重新反叛自立,举州附之,新收的四州转眼一半改了姓,曹操却无力同时应付两地蹿起的火苗。
但出于对降而复叛的痛恨,曹操还是分出了部分兵力,遣乐进、李典率领,出击壶关口平叛;曹操本人则率主力开向固安,要先平息幽州的叛乱。
赵犊、霍奴的叛军从未领教过曹军的厉害,数万守军既不远扬,又不依城死守,而是怀有那袁谭的想法:以逸待劳,一举击溃曹操的远来疲师!
这恰中曹操之下怀,一经接战,曹军主力前锋便稍作力竭后退,却步步死守,赵犊、霍奴一见得势,当然是步步紧逼,死攻不退,这次没用着曹操亲自上阵或擂鼓,反倒是赵犊、霍奴带头死冲,正感觉快要得手时,听到了后方固安传来急报:固安遭到张辽所率轻骑之突袭,城防已被突破,现正在激战中,请二位将军火速回救!
赵犊等大惊失色,赶紧鸣金收兵,回救固安,谁知大军竟被曹军死死纠缠,想撤都撤不下来了,退军令已下,士兵们哪里还有什么斗志,战势顷刻急转,部队瞬间溃败。
谁知连溃退都没有资格,固安方向杀来了张辽的轻骑,那张辽部袭固安实乃虚晃一枪,真实的目的却是围兜赵犊的主力;连溃散也不可能了:左右两侧均被曹军的弓弩兵、长枪兵封堵住去路,原来曹操打的就是一网打尽的算盘。
赵犊、霍奴等均被斩杀于混战,固安不攻自破。
曹操克固安只不过是为了借道而已,战争行动的最终目标却是渡潞河而救犷平,乌丸震于曹操军威,不敢接战,与袁氏兄弟率部奔走出塞,远遁大漠深处幽州昌黎郡的柳城(今辽宁省朝阳市附近)。
曹操这边的军事形势一派大好,率部于并州讨叛的乐进、李典可就没那么幸运了,那高干集重兵于上党郡,执上党太守而自领,闻乐进、李典兵到,不予野战,而主动退守上党险要壶关口,乐进、李典策军攻险,伤亡惨重,而高干在给予曹军绝大消耗之后,竟弃守壶关口,再退壶关城。
乐进、李典占据壶关口之后才发觉这场仗永远打不胜了:壶关口至壶关城相距十里余,却是山间狭道,人仅能并行,既无山泉,又无水井,马不得饮,人难解渴,而那壶关城却扼据当道,凭山而筑,攻城兵力根本无从展开,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大军别说攻城了,就连屯军扎寨之处也别想找到,僵持也绝不可能,只得退到山下,扎营引军就食,并把军情详报于曹操。
接乐进、李典所报战争态势,曹操大怒之下亲提大军西向:谅一小小壶关城怎能阻我收伏并州?建安十一年春正月,曹操大军开到了壶关城下。
地险不分官大小,那壶关城却不会给曹操丝毫面子,不管谁来了,山还是那座山,梁还是那道梁,怎么也不会料到:这高干比那袁氏兄弟还要难缠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