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图:1973 年,在皇家海滩的马尔维斯塔高中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表演讲。(玛丽亚诺·纳西索摄)
右图:1977 年 6 月,从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地亚哥分校毕业时的照片。家庭照片
我曾多次看到父母陷入束手无策的窘境。有一次,由于妈妈蹩脚的英语,她无力纠正误诊,差点断送了我妹妹的性命。当时,我只有六岁,我妹妹刚学走路。本来,她被放在客厅的婴儿围栏里边,一位到我家串门的阿姨将她抱了出来。在没有大人照看的情况下,妹妹走到了后院,爸爸正在那里给汽车涂液体蜡油。突然,屋里的电话响起来,爸爸将金属容器放在地上,跑进屋去接电话。我妹妹看到了那个光闪闪的容器,吃了好多蜡油。几分钟之后,当我从操场上回来时,看到她躺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我飞快跑去叫爸爸妈妈,大家匆匆钻进汽车,由爸爸开车火速赶往特里普勒军事医院。
到医院之后,我坐在检查台旁边,医生向妈妈询问事故发生的过程。爸爸因为感到非常内疚,痛苦地和弟弟一起坐在候诊室中。当妈妈试图向医生解释事故的梗概时,躺在检查台上的妹妹剧烈地抽起风来。因为听不懂妈妈说的话,医生告诉护士我妹妹患有癫痫。虽然我只有六岁,20 年之后才能获得医学学位,根本不懂什么是癫痫,但是我知道医生没有真正弄清病因。我站起身,拉着妈妈的裙子,大声叫道:“告诉他妹妹中毒了!”我的叫喊让医生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面对我们 ;妈妈告诉他妹妹喝了洗车液,没有癫痫。于是,我妹妹马上被送往急救室洗胃抢救。她在那里住了三天院,没有留下后遗症,身体很健康。但是,那天我发现了自己声音的力量,事后父母对我大加赞赏。因此,我更加自信,无论自己身处什么“位置”,都要敢于发表自己的意见,帮助那些被误解或漠视的人。
但是,童年时期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周六或周日在将军家厨房中玩耍时的一次记忆。那个厨房中总是有一些非常神秘的东西,包括做饭时发出的香味,爸爸和他的同事一边为将军和其家人做饭、一边用塔加拉语交谈和开玩笑的声音。在那里,我最早懂得了军队的战友情谊,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大家一起工作,甚至包括做饭这样的工作。一个圣诞节的早晨,我父亲正在将军家值班,我和妈妈去看他。我记得,爸爸将我举起来,透过厨房的弹簧门玻璃看里面的餐厅。我们不能穿过那道门进入将军家的餐厅或者其他房间。所以,我们只能通过那扇小小的玻璃看一眼里面那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个代表崇高地位、特权和尊贵身份的世界。对我的父母和当时的我来说,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通过那扇小小的窗户,我看到了一间装有奢华吊灯的漂亮餐厅,乌黑锃亮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陶瓷餐具,远处还有一棵庆祝节日的巨大圣诞树(也是由服务人员布置的)。能看到将军及家人的一个生活片段让我非常开心,对我们来说,他们就像王室成员一样,生活优裕奢华,但也充满悲惨与痛苦。
爸爸给我们讲过无数有关将军及其家人的故事,他们就像故事书中的神秘人物。我在前面已经说过,爸爸最喜欢谈的是海军中将古德文,他就像是爸爸的父亲一样。古德文一家可谓风光无限 :身穿光彩夺目的三星将军服的中将,他雍容华贵的妻子埃莉诺,他们聪明漂亮、口齿伶俐的女儿悉尼,英俊帅气的海军飞行员儿子休。然而,他们美满的生活在一个夜晚戛然而止。当时,正值晚饭时间,我父亲接到一个海军司令部打来的电话。从航空母舰上起飞进行军事训练时,休驾驶的飞机与另外一架相撞遇难。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另外一名牺牲的飞行员也是一名海军上将的儿子。战争时期,这位上将曾无数次执行任务,但都安然无恙。然而,在和平时期的一次例行训练中,他们双双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