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贝利萨留的凯旋及汪达尔人最后的败亡(534 A.D.)
众口铄金的中伤之辞立刻使有智之士的藐视变得很有道理,善?奉承的人一味追求权力,同时嫉妒别人建立更高的功绩。罗马军队有几位首长竟敢以这位英雄人物的对手自居,私下发出急报,带着恶意指控阿非利加的征服者,威名远播,获得公众的爱戴,阴谋登上汪达尔人的宝座。查士丁尼冷眼旁观不表示意见,看来对贝利萨留无法兼容,已生猜忌之心,所以让贝利萨留去自行处理,是要留在行省还是返回都城。贝利萨留从截下的信件以及对君王性格的了解,必须做出明智的决定,要就是听天由命高举反帜,再不就是俯首觐见使他的敌人感到困惑。他基于清白无辜和无比勇气做出选择,将自己的卫队,还有所有的俘虏和财物尽?装上船只,一路的航行非常顺利,等他到达君士坦丁堡的时候,比在迦太基派出送信的快船还要早到。像这样值得信任的忠诚消除查士丁尼的疑虑,猜忌之心很快平息,但是会被公众对贝利萨留的感激再度燃起不满。
罗马世界的第三位阿非利加努斯获得凯旋式的荣誉,庆典场面之隆重是君士坦丁的城市前所未见。自从提比略统治以来,古代的罗马只有历朝的凯撒,他们所指挥的百战百胜雄师够得上这种资格30等到大将军(imperator)这个古老的军事职称丧失原有意义以后,罗马常用的飞鸟占卜法(auspices)这个字也为基督教所禁止,凯旋式对于一位代表皇帝出征、而且是私人豢养的将领,倒是不会产生多大的纷争。。从贝利萨留居住的府邸,游行的队伍经过主要的街道,抵达椭圆形竞技场。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像是报复根西里克施加的伤害,洗刷罗马人所受的耻辱。游行展示出从征服民族所掠夺的财富,都是一些军事胜利和奢侈生活的战利品,像是贵重的胄甲、黄金的宝座、汪达尔王后在仪式中使用的车驾、皇家宴会的巨大家具、耀眼的宝石、造型优雅的雕像和花瓶、成堆的黄金钱币,还有犹太神殿的圣器,在经历漫长时日的辗转流离之后,受到尊敬存放在耶路撒冷的基督教堂。一长列最高贵的汪达尔人带着无可奈何的态度,展现出高挑的身材和英俊的面孔。杰利默步伐缓慢,身穿紫色的长袍,仍旧维持一个国王的尊严,没有流出一滴眼泪,也没有发出叹息的声音。他的自负和虔诚从所罗门31如果《传道书》真是所罗门的作品,而不是比较近代的著作,倒是很难让人信服,虽然有非常虔诚的内容和富于伦理的教训,只是用所罗门的名义,以及拿他的忏悔作为主题而已,有点像普赖尔(Prior, Matthew, 1664 A.D.1721 A.D.,英国诗人和外交官)的诗一样。这是博学多闻和思想自由的格劳修斯提出的看法,他认为《传道书》和《箴言》显示极其广泛的思想和经验,看来不像一个犹太人或一个国王所有。的诗句中,得到内心的安慰。他一再重复念着:“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谦虚的征服者没有登上凯旋式的战车,特别用四匹马或四头象拖曳,而是步行走在英勇同伴的前面,他的谨慎在于婉拒对臣民而言太过招摇的荣誉,宽阔的胸襟鄙视为邪恶暴君所玷污的虚名。光荣的队伍在元老院和人民的欢呼声中,进入椭圆形竞技场的大门,在皇帝和皇后的宝座前停止下来。查士丁尼和狄奥多拉庄严的坐着,接受被俘的国王和胜利的英雄前来效忠。他们采用习惯的膜拜仪式,全身趴在地上用嘴亲吻国君的脚凳,那是一位从未拔剑上阵的君王,以及一个在剧院表演舞艺的娼妓。根西里克的孙儿接受一连串的打击,才改掉固执的脾气;不过即使在奴颜婢膝的环境里成长,才气纵横的贝利萨留想必在暗中嫌恶。他在次年擢升为执政官(535年1月1日),就职典礼那天举行第二次盛大的凯旋式。他的象牙官椅由汪达尔人俘虏背负在肩上,各种战利品、金制的酒杯、贵重的马具都毫不珍惜地丢给群众。
贝利萨留认为最诚挚的赏赐,是他立下庄严的誓言与汪达尔国王签订的条约,皇帝决定要忠实执行。杰利默信奉阿里乌斯教义,产生宗教的顾虑和限制,无法给予元老院议员或大公的位阶。皇帝赠送位于加拉太(Galatia)行省庞大的产业,逊位的国君带着家人和朋友退隐,过着平静优渥甚或称心如意的生活32在《马尔蒙特尔(Marmontel)的贝利萨尔(Bélisaire)》一书中,国王与阿非利加的征服者相遇、晚餐、交谈,竟然不知对方是何许人。显然是传奇小说的缺陷,看来不仅是这位英雄,就是每个人都丧失他们的眼睛或是记忆力。。赫德里克的女儿因为她们的年岁和不幸,受到特别慈爱和友善的照应。查士丁尼和狄奥多拉负起责任,教养狄奥多西大帝的女性后裔,使她们享受世间的荣华富贵。勇敢的汪达尔青年分发到五个骑兵中队,受到他们的恩主收养,参加波斯战争,为跐先赢得光荣的名声。这些少数的例外只是出身或英勇的报酬,不足以说明整个民族的命运。在这次为时短暂而又牺牲不大的战争之前,他们的总数超过六十万人。等到他们的国王和贵族遭到放逐以后,受到奴役的群众为了换取安全,只有弃绝民族的习俗、宗教和语言,堕落的后代在不知不觉中与阿非利加普通的臣民混杂在一起。甚至就是到了近世,在摩尔人部落之中,好奇的旅客可以发现北方族群的白皙肤色和浅黄头发33自从普罗科皮乌斯说起阿特拉斯(Atlas)山有一个民族,可以用白皙的身体和黄色的头发加以区别以来,同样的现象在秘鲁的安第斯山可以见到,很自然的归之于地势的高峻和空气的寒冷。
以前的人相信,有些勇敢的汪达尔人不愿接受罗马人的统治,也不让罗马人知晓他们的下落,情愿在大西洋与世隔绝的海岸,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阿非利加过去是他们的帝国,现在成为他们的监狱,并没有心存希望甚或产生意愿,要回到易北河的两岸。那些缺乏冒险精神的同胞,仍旧在袓国的森林里漫游。懦夫不可能越过未知的大海和敌意的蛮族所构成的障碍;勇士也不可能当着同胞的眼前显示出自己的无能和失败,描述在他们手中丧失的王国,要求一份卑微的继承权利,因为在他们过好日子的时候,曾经几乎异口同声主动放弃继承权34虽然有人抗议,根西里克还是要抛弃日耳曼的汪达尔人,并没有给予正式答复。在阿非利加的汪达尔人嘲笑这个人过于谨慎,而且也瞧不起欧洲的族人在森林里的贫苦生活。。位于易北河与奥得(Oder)河之间的国土,有些人口稠密的卢萨提亚(Lusatia)村庄居住着汪达尔人,仍旧保持他们的语言、古老的习惯以及纯正的血统,勉强忍耐撒克逊人或普鲁士人强加在他们身上的枷锁,毫无怨尤秘密和自愿对古老国王的后裔效忠,虽然他现在的装束和命运与最卑贱的家臣并无差别35在1687年,托利乌斯(Tollius)从一位知名的选侯口中听到此事,说是勃兰登堡(Brandenburgh)的汪达尔人,具有皇室的血统但是不为人所知,他们富于反叛的精神,可以聚集五六千人马,获得一些火炮等等。选侯的诚实没问题,托利乌斯的话值得怀疑。。从这些吃尽苦头人民的姓氏和职业可以知道,他们与阿非利加征服者有共同的血源。从他们使用斯拉夫方言,更清楚显示他们是新殖民区的残余人员,是汪达尔人真正的后代,只是在普罗科皮乌斯时代已经星散开来或完全绝灭36普罗科皮乌斯对此事完全不知情。在达戈伯特(Dagobert)统治的时代(630 A.D.),斯拉夫部族像是索布人(Sorbi)和维尼第人(Venedi),已经在图林根(Thuringia)的边界上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