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世

1835年11月25日,一个寒冷的冬日。在苏格兰邓弗姆林一幢纺织工小屋的底层,一个唐吉诃德式的家族在此静候着一名新成员的降生。那一天,安德鲁·卡内基--亲人称他为安卓--出生在这个既有政治活动家和激进分子,又有行为怪僻者的大家族。亲人的激情与个性将永远萦绕在安卓的心头,给予他启示和鼓舞,给予他无产阶级的社会和政治理念。当他开始演绎美国经典的从赤贫到巨富的故事时,这些理念将在他的内心引发无情的斗争。

安卓的曾祖父名叫詹姆斯·卡内基,有凯尔特人血统。在家族历史上,敢于抗议英国王权以及劳动阶层的恶劣生活条件,他是第一个。不过,有关他的家族传说又很模糊。詹姆斯定居在爱丁堡北边的帕蒂姆伊尔,一边租赁土地进行耕种,一边进行纺织。村子位于一片微微起伏的草地上,村中有大约12间农舍,屋顶或是盖着红瓦,或是铺着茅草。1770年,苏格兰发生密尔叛乱,继而又遭遇作物歉收。期间,詹姆斯指责那些掌握土地的士绅造成饥荒。当局认为他发表煽动性言论,因而将他逮捕。羁押狱中时,一位神秘的女士前来探视他,并赠送一个镶嵌钻石的鼻烟盒。这件事使流言四起,人们认为卡内基不是一个简单的农民纺织工,应该属于更高阶层。北埃斯克伯爵和南埃斯克伯爵的姓都是"卡内基",不过,他们都骄傲地否认了他们与詹姆斯之间存在任何联系。最终,詹姆斯没有被定罪,而是悄悄地回到家中。但是,"卡内基"(系盖尔语复合词,意为"山谷边的要塞")这个名字却永远带上了激进的色彩。

詹姆斯的长子安德鲁·卡内基(安卓的祖父)与其说是激进分子,不如说是行为古怪。他天生就是一名领导者,性格比其父开朗,信服那句苏格兰谚语"快快乐乐地活着,因为你死亡的时间太久"。他的这一特性传给了安卓。后者曾经回忆:"我的天性乐观,能够克服困难、笑对人生。朋友则形容我能够把'自己从丑小鸭变成天鹅'。我认为这一切都是从快乐的祖父那里继承得来。我也为继承他的名字而自豪。"卡内基爷爷嗜好在铁匠铺或是黑牛旅店结交村民。为了鼓动人们进行有关社会和政治的讨论,他甚至创办了帕蒂姆伊尔大学。这所"大学"不过是村子中心一幢只有一间屋子的农舍。人们每周聚会于此,讨论当天的重要事情。卡内基爷爷被众人称为"教授",而他的大多数支持者也拥有这一称号。不过,鉴于所谓的"教授"的数量远远多于学生,村民当中就不免传出非议,将这所"大学"等同为"一个喝酒作乐的地方"。

为了开始进行会议,卡内基爷爷便登上他的宝座,举起一杯麦芽威士忌,提议为贫民百姓的诗歌之王罗伯特·彭斯或其他苏格兰人心中的偶像而干杯。虽然禁酒运动正在积极尝试戒除公众和私人饮酒,但是,开怀畅饮(或者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喝得满脸通红)让人敢于畅快直言,而这些人的确有话要说。祝酒之后,他就开始朗读《伦敦时报》或《爱丁堡苏格兰人报》上的新闻,鼓动人们进行热烈的讨论。大家讨论的问题既有神学问题,也有议会成员的腐败,还有工厂的改革。无论是发生在国内或国外的问题,安德鲁教授都显得很内行。他因为自己的说服力、辩论的激情、叙述的技巧、对民主观念的追求、充满正义的愤慨--身处"大学",并在几杯酒下肚之后,他的表现尤其精彩--而受到人们的赞誉。所有这些特征以后都将在安卓身上显现出来。他因为豪言壮语而出名;他的艰苦经历和激进观点使人们震惊,他自己却从这种震惊之中感受到莫大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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