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1)

李乡长开着车去了医院。母亲不能吃东西,吃进去多少就呕出来多少,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母亲醒在床上,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儿子,声音就很虚弱:“小斌,妈拖累你了。”母亲这几天变得更加虚弱不堪了,眼球好像彻底变黄了。他握着母亲的手,母亲的手很粗糙,皮起了毛,还有刺一样,这是一双正宗的劳动妇女的手。母亲小声说:“我刚才梦见自己去了九霄云外,那里没有落脚的地,人轻飘飘的。”

李乡长想这是死神降临的预兆。李乡长紧攥着母亲的手,“妈,你会好的,儿子一定要把你的病治好。”李母咳起嗽来了,咳得喉咙嚯嘞嚯嘞响。李乡长忙拍着母亲的胸口,担心母亲把血吐在床单上,又起身把病床摇起,端起痰盂让母亲吐痰。李母吐出了一口乌血,又吐了几口痰。李母舒服些了,李乡长又把床铺摇下来说:“妈,你睡吧。”

吃过医院的盒饭,李乡长闭着眼睛休息了下,开着车就去了七马乡,乡里有许多芝麻绿豆事等着他处理。五点多钟,他又开着车回了医院,顶替在医院里守了一天的老婆。母亲在昏睡中,脸色黑黑的。老婆的脸色很沉重,对他使眼色,“你出来一下,小斌。”

“怎么啦?”李乡长跟着老婆走出病室,走到花坛前,问老婆。

老婆半天没开口,盯着他。临了,老婆很郑重地说:“今天医生跟我很认真地谈了,说这样治疗不是办法,如果想彻底治好妈的病,只有一个办法――换肾。”

“换肾?”李乡长瞪着老婆,“换肾要多少钱?”

老婆说:“医生说,要二十万,交了二十万才能做手术。”

李乡长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二十万?要那么多钱?”

老婆抽口气,低声说:“医生说这还只是初步估计,可能还不止二十万。”

李乡长变得很沉重也很烦躁了,“二十万?”他绝望地望着老婆,“我就是把我们的房子卖了,把自己卖了,也卖不到二十万啊。”

老婆盯着他,“医生说,如果不换肾,妈最多还能活二十天。”

“难怪妈梦见自己去了九宵云外,”李乡长深刻地领悟道,“原来死神来到她梦中了。”李乡长非常绝望,又道:“可是我不能不救我妈啊,她就我一个儿子,为了我,她把自己的一生都搭上了。呜呜呜呜。”

老婆很同情地看着他,“哭没用的,你要尽早想办法。”

李乡长突然想到了堂兄,在李乡长眼里,他堂兄李总是个有钱人。李乡长抹干眼泪,掏出手机打李总的手机,李总说他在芙蓉度假村,李乡长便说:“你等一下我。”

李乡长将车开到芙蓉度假村,走进了冷清清的度假村。李总跟几个朋友坐在大厅里打扑克,看见他,笑笑,问:“你打不?”

李乡长偶尔也打牌,但不打钱,见桌上押着十块二十块的钞票,就摇头,“不打。”

李总出着牌,李乡长在一旁看着,问堂兄:“生意还好吗李总?”

李总回答李乡长:“好鬼,现在是淡季。”边笑着洗牌。

李乡长心急如焚,他拍了拍堂兄的肩膀,堂兄望着他,他说:“我找你谈点事。”

李总跟着他走到一隅。李乡长把他母亲患了重病,医院要二十万医药费等等三言两语地告诉了堂兄。堂兄听完,表示道:“我很同情你,但我真的没钱,我搞这个度假村找农业银行贷了一百万,到期限了,银行正催我还贷。年底了,我手头很紧,一些原来跟着我做事的人,跑到我家要我早两年欠的工钱,坐在我家不肯走,我现在都不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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