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Z君无法见面期间,我家发生了许多事情,首先姨夫出手打了姨妈,大东哥把姨夫扭出家门,姨夫干脆出去跟何鸣鸣姘居,其次姨妈去医院验了伤,肋骨断了一根。
事情闹到这一步,难收场了。
姨妈憔悴得很,鹅蛋脸陡然变成尖下巴,加上失眠,黑眼圈加重,我妈怎么调理都不管用,这下肋骨一断,喘气都小心翼翼,显得形销骨立,大东哥动辄就要去废了那个“狐狸精”。
我爸负责安抚大东哥,我妈负责继续调理姨妈的身体,他们俩人共同参与与律师磋商如何能够低调地处理这件事情。就是说——打赢家暴官司,还能不被别人知道。
我觉得这很难,又要马儿快快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不现实。
时局这么乱,大东哥一落地就进入到忘我斗争状态,根本就没记起来时差这个东西。我终于也见不成容易着的林子小姐。不过老南的爹跟我姨夫在一个系统,多少他也听说一点,这男人想不到招安慰我就每天给我发星座运程。
按照星座运程来说,我这一段时间运气都down到谷底,最好别做决定别买东西别谈恋爱别签合同别相亲别结婚别离婚别出游别生病。
真好,没说别喘气。
大东哥也没明显的需要我帮忙,我报恩的意图没有得逞,我跟Z君几乎每天都打电话,我很拿不准这个情景算什么,算恋爱么?算试探么?还是算闲大发了?
我从没跟一个人在电话上说那么多话,我也从来没有那么多耐心去听见不到的人说话,还都是废话。天气不错,商场打折,路上遇到一个千载难逢的车牌,或者昨天晚上的星星真亮。
对了,有一天晚上,Z君说:“我小时候,最喜欢爬到房顶去看星星。”
这么恶心透顶的话,就是看着都掉鸡皮疙瘩。但他说我就信,我还想着:那一定是个夏天的没有月亮的晚上,一个男孩子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仰望漫天钻石一般的星星,而他的眼睛像星星一般亮……卡朋特唱的是: 天使把星光点缀到你的眼睛里。……全城的女孩子都想像我一样,靠近你。
总有一天我会让Z君唱给我听。
虽然每日困在家里简直要憋出无数蘑菇,但很明显我是一只开心的蘑菇种植基地。我的任劳任怨感动了某个大神,于是忽然有一天啊,Z君约我去看小狗。
他打来电话问:“你在干什么呢?”
我说:“洗衣服,做饭,煮菜。”
Z君说:“真是好媳妇儿的材料。”
我心里头开除无数小花。憋住下头的抱怨说:“谢谢表扬。”
Z君说:“想不想看小狗了?”
狗,我什么时候想看狗,小时候他们把我当猫的噩梦还没过去,我为什么要看狗。我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好说:“你说什么?”
Z君说:“上次没去成看狗。”
我心里头咯噔一下想到了上一次的蹩脚谎言——看狗、喜欢狗、就是家里不让养。
胡扯。
我爸做梦都想养一只狗,怕狗的人是我。
Z君说:“你还在吗?”
我说:“在的我们去看小狗吧!”
语气里充满慷慨就义的凛然。
大东哥瞧出端倪,问我:“花枝招展着去哪儿?”
我很得意,问:“是说好看吗?”
大东哥扬扬眉毛说:“我妹妹,自然好看。”
我许久没见他笑过了,大东哥是个好儿子,自从姨夫闹出事情,他一直试图挽救父母的婚姻,但可惜没有成功,更要命的是,这场挽救越往后就越无望。
我说:“哥,大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掂量着来吧,咱们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