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媚惑科尔沁(6)

七月流火。

蒙东草原位于科尔沁大草原的北部腹地,毗连兴安岭南下余脉,是个典型的山地草原。每年的七八月份都是草原最炎热、润泽、繁茂的季节,这个时节的蒙东将迎来一年当中最为重要的数场充沛的降雨。

在瓦蓝天空接近远方群山的界面,铅灰色的积雨云层层卷聚并缓慢地向郁葱的草原笼罩过来,厚重黑暗的云层里不时划过根系状闪电的蓝亮弧光,“轰隆隆”的雷声低徊沉闷却一如重低音般由远空震撼草原生灵的心魄。“山雨欲来风满楼”,在没有楼宇一马平川的山前草原上,初起的萧风不断撼动着原野上伶仃的老榆树,把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半枯榆叶摇落枝头,并不给它们叶落归根的机会,而是将落叶、败草和浮沙一起吹盈天际,于是,蒙东草原的天空就变得愈加混沌,满眼灰黄,涌进鼻腔的是那种熟悉的泥土的腥气。外界的人们通常把这种风沙呼啸的天气现象称之为“沙尘暴”,而当地的蒙古人则称其为“韶荛扎布日”。

在霍尔特山的南部营地,我正安静地躺在行军床上聆听帐篷顶端由暴雨垂落而击发的“啪啪”声响,身上堆盖着与时令相悖的棉被。帐篷里并不冷,甚至可以说有一点闷热,但是棉被下的我依然在不停地打着寒战。

没错,我病了,高烧39度半。一条在冷水里浸过的毛巾敷在我的额头,刚刚被替换下的毛巾拿在卓云的手里,此刻,她正无助地呆望着我,生怕我会突然陷入昏迷离她而去。

“我没什么事儿,吃了药感觉好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都忙活半个晚上了。”我满怀歉意真诚地感激卓云。

张阳在最近的盗墓过程中受到了卓云的猜忌,因为近期连续发掘出来的几件有代表性的匈奴和西辽文物都在张阳的保管区内神秘丢失了,而张阳却提供不出令人信服的解释。对此,卓云几次私下里和我谈及,傻瓜都不会把标志性文物放在身边而导致杀身之货,必须及时脱手以防夜长梦多,但是张阳并不具备输送珍贵文物到海外的可靠通道,而国内的可能买家都在卓云的掌控范围内。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张阳有官方背景,最起码与官方有某种交易。

“你看待他人的方式就是你对待他人的方式,而你对待他人的方式就是他人行为发生改变的方式。”张阳的火暴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对蒙受的不白之冤和挤兑泰然处之,他仅留下了一句狠话就在几天前独自驾车不辞而别了:“他说他一定要剁下盗贼的手臂来抽怀疑者的耳光!”

“这几天晚上只有你自己在帐篷,我也没有过多地关心你,不然刚感冒就回蒙东镇医院,你就不用遭罪了。”此刻的卓云特别女人,温淑和缓又不失妩媚。

看着她漂洗毛巾、整理杂物的娇柔身影,实在让我很难把她和无恶不作的黑社会老大联系起来。

“别收拾了,都快12点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再次恳求卓云。

“怎么?赶我走啊?”卓云拿个小瓷碗和瓢羹款步近来,坐在我右侧的床沿,“我走了,谁喂你小米粥呀?”

米粥的清香与热气夹杂着香奈儿的芬芳萦绕在我的周边,我几乎由于过度陶醉而昏迷。

“把粥给我吧,我自己能行,你可别诱惑我啊!”我开着玩笑半坐起来,卓云单手端碗,另一只手在我的背后塞进一只靠枕。

“你不是一直很能抵制诱惑嘛,不相信自己的定力啦?”卓云微笑着压下我的手,坚持说要亲自喂我吃粥。我想抬手拒绝,但是发现我的右手被卓云的柔夷紧握。

时空凝滞。

整座帐篷在外面狂风暴雨的倾袭下反倒显得异常宁静。

卓云依然紧握着我的右手,凝视着我的眼睛轻轻俯身,而她那灵动香滑的舌尖则在我的口腔里肆无忌惮地宣泄。

在风雨交加的旷野营帐,在黑暗如漆的闷热棉床,卓云褪尽衣衫,温热滑润的身躯在我的身下宛如游鱼般纠结缠绵。她环抱我的腰背,不停地亲吻我的脖颈和耳垂,而我上体的全部重量似乎都压在卓云坚挺的双峰上,在用双膝坚决地推分开她那娇羞并拢的双腿后,我的右手最终如愿以偿地从卓云光洁紧致的小腹向下滑入那片芳甸,而那片浓密水草的深处早已溪流潺潺,饱绽的花瓣凝露微颤,期盼着心灵宿主的侵入与蹂躏。

电闪雷鸣、雨倾如注。干旱的蒙东草原迎来了一场久违的甘霖。

漫天风雨无休无止,耀眼的蓝闪赶在低沉的雷鸣之前划过寂静的夜空,整座营区都在风雨的肆虐中安静昏睡。

暗黑闷湿的帐篷里充盈着混合体液的暧昧气味,棉被下的卓云偎依在我的胸前,孩子般地沉睡。我轻抚卓云的柔顺长发,在现实的幸福里追忆着初到蒙东这三年多以来发生的一幕一幕。

突然,一道闪电再次耀亮草原,在明亮的帐外背景下,一个高大的黑暗身影投射在我和卓云行军床后的帐篷上!

我的心里惊悸,搂着卓云的手臂不由得一紧。卓云敏感地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惺忪迷离中:“怎么还不休息呀?你不累吗?”

我注意到那个身影听到了帐篷里的声响,悄无声息地远离了我们。

我一手轻抚卓云肩头嘱她入睡,我不想破坏这珍贵一夜在卓云内心的印象;另一只手渐渐握紧了顺在床沿的猎枪。

“会是谁呢?”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直到黎明的一缕曙光照射进我们相依相偎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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