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对啊……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法名(法名有两个意思,一为皈依佛门后所取的名字,二为僧侣为亡者所取的名字——译者注),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嘛。那个……”
老妇人唤了声女职员。虽然现场十分忙碌又混乱,女职员却始终挂着微笑,这让椿山打从心底佩服,觉得她真是服务业界的典范。
她熟练地翻着手里的资料夹,说道:“好的,法名是吧?让我来帮您查查看,嗯……您是日本东京都杉并区的岩濑乃璃女士吗?好的,您的法名是明观院恒乐妙容大姊。”
“哎呀”,老妇人着实吓了一大跳,眯着眼窥视自己的法名。
“竟然给我取了个这么伟大的名字啊……真是太感谢了……”
老妇人的法名是足以称为“院号”的高级法名,虽然说用金钱来买佛祖们的名字非常俗气,但一旦成为切己之事,每个人都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椿山瞄了瞄老妇人的法名说道:“这个名字应该很贵吧?”
“至少要一百万呢!哎呀,真要好好谢谢他们。”
“一百万?真的假的?”
“不会错的,因为我五年前才请人家取了我先生的法名。”
椿山想起家中佛坛里摆放的母亲牌位,当他母亲过世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学生,所以根本不可能记得什么法名的价钱,只记得那是一个很清爽的名字。
而为了搭配母亲的法名,再考虑到现在的经济状况(他们家甚至还没有缴清房贷呢!)所以椿山推测自己不可能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名字。
“嗯……日本东京都多摩市的椿山和昭先生,您的法名是昭光道成居士,了解了吗?”
“果然……”,椿山心底一沉。
“不好意思,有件事情想要请教您一下……”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记事本,一面将自己的法名写上去,一面开口询问那名女职员,也许,他所要问的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就像民众在百货公司问哪里有洗手间一样普通。
女职员仍然一脸诚恳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呢?”
“接下来,我们会因为法名层级不同,而受到差别待遇吗?”
“不会的。”她脸上柔和的表情消除了椿山的不安。
“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状况,能够影响各位往后遭遇的只有这辈子的所作所为。至于法名的价格等,在于在世的人们,对各位的过世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也就是说,是‘那一边’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老妇人显得有点失落。
“但这绝对不是毫无意义,在世的人们通过这样的布施来表达对于亡者的敬意,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事情一定会成为心灵上的支柱。”
椿山默默地在心里做了笔记,当人们死去,举办葬礼的所有花费——包括供养、布施等等都是“那一边”的事情,是在世者将对故人的敬意与思慕具体化的表现。
“填完表格之后,请沿着地板上绿色的箭头前进。”
那名女职员轻轻地将两人推向前去。
“真是麻烦您了。”
“非常谢谢您。”
椿山与老妇人穿越玄关混杂的人群,来到标示“二、照相处”的地方。
“还要照相吗……”
“照片是要用在哪里呢?”
这边的职员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他面对不安的群众开始说明:“在这里,我们将会拍下各位过世时的模样,也就是说,只是为了将各位目前的样子存档而已,所以不用特地上妆,也不用刻意地微笑,请大家自然地坐在照相机前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