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姜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我还怒着,没有接。第二天中午我正在四号楼练球,他发了条短信过来:“丫头,我错了,你喘口气吧……别吓我。”
死相!认错态度极其不端正,不理!
我抹了一把汗,继续投入虐鸟工程,当然我是鸟。吕东本来是虐字辈的高人,可惜结伴不慎,也沦为一只大鸟。
没打几个回合又有一条短信。
“不要让我伤心死好不好?丫头,现在这世上的帅哥可是死一个少一个了。”
吕东看我又从裤兜里翻出了手机,眉头紧锁起来,一手叉着腰另一手拿球拍扇风,嘴唇微微翕动,看他的口型好像在说“懒牛上耙屎尿多”之类的话……我一着急,把脏兮兮的手往裤子上蹭蹭,按了几个字回过去:“别吵!正跟帅哥打球呢!”
这下我捅马蜂窝了。手机响个不停,陈奕迅连续唱了十几遍《兄妹》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从手机里蹦出来揍我。
众目向我睽睽过来,关机又太不给姜哥面子,毕竟谁也没真想闹分手,我只好溜到一旁接听。
“跟哪个孙子打球呢?”孙姜劈头就问。
“说你不认识,指你看不见!”我含糊略过,比他更气势汹汹地反问,“喂,那个……请你喝奶的小姑娘,上了没?”
“没。”
“有机会你干吗不上啊?难道她是白虎星?”我对潜在情敌极尽挖苦之能事。
这句话充满了义愤,所以声音比较高亢,附近几个人的表情震惊了,幸好吕东离得远没有听见,不然我脆弱的混双前途堪忧。注视过来的白眼中有诧异和鄙视,我则回敬给他们更大的白眼。小朋友,生活本来就是一个庸俗化的过程,越粗俗就越接近本质,我们那旮旯长辈对小孩的示爱方式就是扒了裤子揪鸡鸡。年轻时纯洁点儿招人疼,到老了还纯洁就透着矫情。从前当我年轻的时候,也曾使劲反驳别人的鄙夷:“我纯洁得跟一岁一样!”然后对方很真诚地回敬我说:“到现在才知道我还没有满月……”
“丫头,你皮又作痒了是不是?找打啊?”连孙姜都受不了我粗犷的言论风格了,“这几天我考虑好了,既然过节你不肯回来,那我就羊入虎口去找你去!”
我心里一阵喜出望外,可嘴还得硬着:“别价啊,我可不怕你给我找姐妹。你身边的那些都是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谁有我帅?谁有我拽?谁有我坏?谁有我可爱?谁有我令人难以忘怀?”
“仅仅没有你臭屁!”孙姜哈哈大笑。
“去去,我不想见你。”我捂着嘴,使劲憋住笑。
“不见我你还想见谁?我告诉你,你已经跑不掉了,全国都解放了,你往哪里跑?”孙姜气焰嚣张。
等我合上手机转过头去,吕东不见了。
我脑子里一蒙,心想坏了,吕大个儿终于下决心把我这糟粕给摒弃了……飞也似的跑回去扯住对面正在闲聊的那双男女问:“吕东上哪去了?”
“上小店买饮料去了。”那女的特狡诈地一笑,“我跟他说天太热,你不想打了。”
太阴险了吧。高秀敏郁闷:“我没说要自行车。”
就在我们说话间,吕东提着四瓶饮料走了过来,那男的伸手就抢了瓶鲜橙汁,正想拧开盖子,吕东腾出一只大手扇在他后脑勺上:“滚,你喝矿泉水!”
两瓶橙汁被递给两个女生,看不出这人长得跟猩猩样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我诚恳地谦虚了一下:“其实我不热。”
“喝吧,满脸通红的还不热?上学期运动会就有个瘦巴巴的女的晕过去了。”
“瘦怎么了?你别仗着胸肌大瞧不起人!”我感到很伤自尊,恶狠狠地撩起袖子,指着胀鼓鼓的肱二头肌给他看,“你别看我长得瘦,浑身都是腱子肉!”
吕东不屑地撇了撇嘴。对面那男生凑过来看了半天,不识相地问:“这是什么?樟脑丸?”
这位明显找死呢!我刷一掌把他拍成了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