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各回各家,我的新寝室在八号楼404,新同学的住宿档次又高了,床铺是二合一的,下边儿是桌椅,上边儿是床。每天晚上大家手足并用爬上床睡觉,凌晨又崙相抱着床腿往下出溜。
当我收拾好床铺爬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小女孩混熟了,正在玩猜硬币的游戏,一个手里拿枚硬币坐在我正前方,让坐在她右边的女孩猜猜看握在哪个手里。我从后边看得清清楚楚,于是就向我右前方那个女孩暗示,屡试不爽,可怜在我前面那个还跟傻子似的毫无觉察,一个劲地赞叹:“神了!神了!你真神了!”
这件事直接导致“神了”的女孩后来被尊称为神棍。倒也不埋汰这称呼,她父亲就是传说中的老中医,在河北某县开了间中医药铺,从小她就在班里号称包治百病,跟个电线杆子似的,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对不?,这属于第一百零一种病……”据她自己声称,上中学那些年她没整别的,光在教室里跟同学研究周易八卦和塔罗牌了,除了跳大神她啥都干过。
而那个傻呵呵特好骗的丫头就是小二黑。
当然这外号也是后来起的,因为她戴了副小小的椭圆形黑镜框的眼镜,而通常情况下一副眼镜有俩框——小二黑。
小二黑成绩不太好,听说是家里花钱送来上学的。小二黑对此也直言不讳,说高中时模考化学,进行到一半时,化学老师也就是班主任过来视察,站在小二黑的桌子边看了一会儿,小二黑两股战战。看着看着,班主任的脸慢慢变成了酱紫色。据?二黑形容,深受同学们爱戴的、成熟稳重的、风度翩翩的、从来没有高声责骂过学生一句的班主任终于崩溃了,右手颤抖着指向试卷,声嘶力竭地喊:“这道题怎么能选A呢?我上星期才说过,明明应该选D啊!”
全班同学狂倒,监考老师冒着冷汗把班主任请出去了。
另外一个女孩跟我是同省老乡,名叫沈娟,她不爱说话,头发有点儿自然卷,瘦得抱着都硌手,但是五官清秀很招人疼。起初我们都被她安静秀雅的外表蒙骗了,以为她矜持而含蓄。开学不久我们一起参加老乡会,沈娟面无表情地独自坐在一边发呆,那个大三的老乡会长假惺惺地走过来?她说:“小沈,你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来上学一定很寂寞吧,放心好了,你有任何需要我都会为你提供帮助的……”
“哦。过夜费怎么算?”沈娟面无表情地问。
附近跌落了一地眼镜碎片,闪闪发光。
会长猝不及防愣在当场,脸色呈霓虹灯状剧变不已,我估计他长这么大都没在正规场合被女同学当众猥亵过。沈娟撇了撇嘴起身就走,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以后这种援交活动不要叫我,无聊!”
受惊的群众都把目光投向我,我无比尴尬,只好强作镇定:“那个……嗯……沈娟同学这次表演的行为艺术主题是‘珍爱生命,预防艾滋’,?谢大家的观看和参与!”
说完我也赶快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