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像作者总是醉醺醺地说一些很有意思的胡话,老婆死了还敲着瓦盆唱歌,连自己是人还是蝴蝶都不清楚的文人。”
“嘶——这个嘛。”摊主倒吸一口凉气,古怪地打量着息昔,见无人注意到这里,一把扯开衣襟上的盘扣,只见他的外套里子上缝了好多个口袋,每个口袋里塞着一本薄薄的黄纸装订的书籍,他抽出右边第三本,夹在《六合山海经》里,用衣袖掩过,挤眉弄眼地递给息昔。
息昔莫名其妙地接过来,直接从中间打开翻看,咦,居然还有插图!画里群蝶飞舞,花开正好,一貌美女子仰面躺在花丛中,盖着一床狭窄的被子,那床被子居然惟妙惟肖地缝成人形,嗯?好像是不是被子,是一个没穿衣服的人……以天为幕,以地为席,以人为被,此情此景甚是诡异啊。
“啪!”青衫书生谢行远如鬼魅般不知何时从哪里冒出来,他夺过息昔手中的书,重重地拍在书摊上,冷冷道:“你怎么给她推荐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
摊主连忙将薄书塞回里衣,系上盘扣,强笑解释道:“我哪会做这种事情,只是刚才您的朋友指明就要这本书,我才冒着危险递给她的。”
“息昔?!”谢行远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这是真的?”
“刚才你给的那本的确不是我想要的,画太多了,字又太少,你不是不是弄错了?”息昔再次重复道,“我要的那本书,作者是个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蝴蝶的酒鬼,死了老婆还敲盆唱歌。”
末了,息昔突然记起那晚无量山捧着子午睡莲的令狐晞,便继续补充道:“那本书里提到过一种朝生暮死的虫子,叫做蜉蝣。”
“除了没有蜉蝣,刚才那本《桃园春梦》完全符合姑娘的描述啊。”摊主无可奈何地摊摊手:“《桃园春梦》写的是一个男人和一群蝴蝶姬的欢爱故事,作者醉红尘是整日醉卧美人膝里的潦倒文人,前年他妻子去世,他和一群青楼女子还在灵前把酒言欢呢。”
“息昔啊,我知道你说的那本书。”谢行远擦去额头的冷汗,面色和缓了许多,“不过那本书在书摊上是买不到的,一般只有在门头书店里才能看到。”
“哦?你确定?”
谢行远如数家珍道:“嗯,那本书来自东方异世,作者叫做庄周,书名为《南华经》。”
“终于找到了。”息昔面露喜色,爽快地对着摊主说,“这本《六合山海经》,还有《爱情三十六计》我都要了。”
看见谢行远过来搅局,摊主以为这桩生意是没戏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个奇怪姑娘居然买下两本根本没看好的书。
入夜,竹林小径,月色如初恋的少女,羞涩地释放她的光华与温柔,息昔抱着一摞书籍和谢行远并肩而行。
“这里就是你当初帮忙赶走狼妖的地方。”谢行远又指着右边的小溪说道,“狼妖的元神就封在河螺里,那时候你真是威风啊。”
“呵呵,现在我连除妖师的资格都没有,遇到妖族避让都来不及,哪敢去捉他们。不过,现在梧啼城的妖族和人族已然没有差别,有些妖族比人族还要懂规矩,除妖师和官府铺头没什么区别。”息昔指着最外面的一本《妖灵律令》说,“要想通过恕空堂的笔试,就必须将《妖灵律令》几乎是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这个对我来说太难了,何况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