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辛苦折腾,海上运输的各个关节打通了,剩下就是坐享其成了。于是在第一单到货的30吨玉米,装了一个车皮,卖给深圳养鸡公司后,王石就跨上他的二八自行车,后座上夹着两个红白蓝相间的塑料袋,悠闲地上门收钱去了。
“30吨玉米卖给深圳养鸡公司,每吨人民币1300元,一共39000块。”王石边骑着自行车,边在心里喜滋滋地盘算着。这是来深圳自己独立做的第一单生意,数目不大,可却是自己的辛苦所得,这足以让王石兴奋起来。
迎着初升的太阳,墨绿色的芭蕉叶,王石在笔直的道路上将自行车骑得飞快。可是,当王石兴冲冲地赶到红岭路的养鸡公司的时候,对方一句话却把他给问蒙了。
“发票呢?”
“发票?”王石在广东省外经委工作了3年,经常和外商打交道,对于合同、信用证等常识还比较熟悉。可是“发票”这个纯财务专业术语,却问得他一头雾水。他不好意思问,于是在心里自己胡乱猜测“可能是收据一类的收款凭据吧?”“是啊,人家付账当然要一个收款证明了,自己怎么给忘了。”他在心里责怪自己的疏忽。
于是,他爽快地回答:“你要发票呀,我马上回去给你拿。”
没有收到现款的王石又不得不夹着塑料袋骑着自行车,赶回去要“发票”。他赶回公司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向财务要了一张手写的收款证明,又兴冲冲地跑了回来。结果可想而知:人家要的是盖有国家税务专用章的正规发票,他第二次跑到养鸡场又被人家顶了回去:“要发票,不是收据。”死要面子活受罪。王石这回彻底蒙了,只好又回去,要公司财务重新开据了一张“正规”发票。
收个款,还要三番五次地折腾是王石没有想到的。当他半信半疑地将从对方手里收到的转账支票交给财务后,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
躺在床上,白天的一幕幕在脑中浮现。“原来钱也有多种形式”,王石茅塞顿开。此时一张转账支票的涵义,已经超越了狭义的财务术语,在王石心中延伸出无尽的社会历史内涵。
通过一张转账支票,王石看到了未来的各种可能性,看到了深圳这个城市的历史性意义,他兴奋地感觉到自己正处在这个历史变革的中心,与一个正在来临的时代携手并进。
这个闹了笑话的“支票”风波,给王石最大的触动是让他深深感觉到业务知识的匮乏,尤其财务方面。而想要放开手脚做生意,财务知识是每个生意人必须首先掌握的。做生意和钱打交道,一个一问三不知的门外汉怎么行呢?
王石坚信勤学苦练才能游刃有余。从那天开始,他给自己设立硬性的学习计划:每晚下班后,无论多晚都要看两个小时的财务书。“资产负债表”、“资产平衡表”……一个个陌生难消化的经济学概念,他硬生生地啃下来消化掉。
为了加深对所学理论知识的理解,在日常经营中进行练习,王石自己开始学着记账,将每天的交易、支出、收入记下来,到下个月初的时候,同会计的财务账对照比较。
通过这样反复的学习和演练,3个月后,他阅读财务报表已经是轻车熟路,没有任何障碍。
如果要给80年代闯深圳的那代创业人,设定几个关键词:坚忍、灵活、敢闯敢拼、吃苦耐劳……一定是很多人的共性。然而,与夹着皮包倒买倒卖的商贩起家的创业者不同的是,在王石身上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