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磊点点头,怜悯地看着我。
我突然被他的眼神点燃了。他凭什么这么看我,这么多年来吴诚在大学过体面的日子,哪桩哪件不是因为有我。我给他洗衣服,收拾房间,我给他买电脑……越想越怒火填膺,狗屎王八蛋!
我冷冰冰地问:“吴诚跟那个姓方的女的,好很久了吧。”
听我这么问,大磊一怔,不说话,避开我的目光。
他的表情我知道,默认了。我觉得,我要是一枚爆竹,现在已经炸得粉身碎骨。
大磊讪讪的:“那,那你现在就走啊?”
我飞快地弯了弯嘴角——是的,我得走,不能再留下来了,哪怕多停一秒,也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手已经在发抖了。
好巧,黑色的卡宴车缓缓驶到旁边,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
“嗨!”
我疾步绕到副驾,一头扎了进去。
开车的人竟还在笑容满面地跟大磊打招呼:“同学,你好。”
大磊吃惊地看着这辆昂贵的SUV汽车。“你好……你是徐欢欢的朋友?”
“不是。”
“啊?”
“我是她表哥。”开车的人洋洋得意。
我毫不犹豫地揿住按钮,车窗迅速移上,险些夹住了他的鼻子。
“不要这么暴力嘛。”他缩回脑袋,加速,把车一阵风地开走了。S大美丽的校园很快落在身后。我知道,有些事就这样悲伤地结束了。
一路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偏着脸,沉默地望车窗外的风景,可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进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回到红太阳新村,停在我住处的楼下。
“谢谢。”我低声说。伸手去推门。
“徐欢欢。”楚襄忽然叫了一声,摸摸鼻子,微笑,“眼镜。”
我醒悟过来,忙摘下太阳镜,折起递到他手里。
“嗨,你知道吗?”他不慌不忙地重新展开太阳镜,戴回自己脸上,“我店里的陈小安,你应该还记得吧。她老公Kiwi是我的朋友。”
我手停在车门的闸上,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知道Kiwi是干什么的吗?”他继续拖沓装腔的说话风格,款款地道,“Kiwi是个黑客,电脑黑客,技术很厉害的那种。”
我向来不够聪明,这时心里很乱,就显得更加迟钝。
疑惑地说:“嗯?。”楚襄神秘地笑了:“你知道啦,有些事,跟人打听,一辈子也打听不到。因为人不一定讲实话。但是,痕迹不会说谎,比如电脑里的历史,QQ记录什么的。”
我一听,懂了。顿顿,苦笑说:“你很内行么。”
楚襄正经地说:“最近我在追美剧CSI。”
我开门下车,笑了笑,说:“谢谢,再见。”
“再见。”
疲惫地打开单元电控门,“咣”一声,那门在我身后沉重地关上了。回到房间里,甩下包,扑倒在床上,暗暗地流泪。我扯过毛毯包在身上,试图用睡眠排遣烦忧。
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梦。
梦见在一个大学校园,身旁有相当多的古老肮脏的建筑,不停地走,跟着大群大群年青的学生,没有目的,不停地走……手机铃声又在作响,把我从诡异的梦境里拉出来。我裹着毯子,支着头,把包里的东西倒光,然后捡起手机。
吴诚的电话。
一刹那眼眶又开始湿润,我毫不犹豫地按掉。
接下来,手机再也没吱声。
我累极了。等终于活着从床上爬起来,拉开卧室窗帘,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入暮,红色的晚霞罩在城市上空,天际线上,鲜艳的色彩尤为夺目。这么快,一天又过去了,那谁来帮我算算,八年能折合多少天?
去浴室拧开水龙头,用手捧着自来水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