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埃尔维斯从来没有自信或者说勇气与父亲对抗。他只能背着弗农咆哮发怒,在感情上把父亲排除在外。他也从不错过任何一个口头攻击迪的机会,然而“优雅山庄”的其他人都认为,她是他们见过的最可爱的女人之一。
帕克对弗农和埃尔维斯之间产生的嫌隙了如指掌,因为埃尔维斯的活动范围内到处都有上校的眼线。上校很喜欢弗农,认为他是自己一个重要的盟友。他怀疑埃尔维斯有与弗农决裂的想法,只不过暂时还没找
到机会而已。在与埃尔维斯的一次会面中,帕克装作不经意地提醒他,如果家庭纠纷不小心被公众知道的话,那么他的事业会受到很大影响;帕克甚至还开玩笑地说,如果这个国家最受欢迎的歌星的父亲回到密西西比州的小木屋里过活,这个消息被报纸登出来的话,引起的社会观感并不是那么好。
埃尔维斯听了心里很不愉快,然而让他更恼火的事情还在后头。帕克又给埃尔维斯带来了一本好莱坞电影剧本,另外还带来了唱片公司要他灌录一些新歌的日程安排。埃尔维斯不喜欢RCA公司为他选的一些歌曲的风格,许多新歌更是让他觉得头痛。他并不介意按照RCA公司的某些要求行事;他只是想有机会为自己选歌。他以前就向帕克抱怨过,然而许久都没有下文,这次他旧事重提。
“我想我们有过协议,我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不要拿好不容易获得的成功开玩笑,”帕克告诉他说,“也许再晚些时候再按照你的意思做吧。”
“你总是说再晚些时候。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要一直这么等下去。他们应该已经从我身上赚足钱了。我只想他们答应我的一个小小要求,让我唱几首自己喜欢的歌。”
“不要自找麻烦,埃尔维斯。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的,你没有理由只成功了一半就中途撂挑子。”
帕克离开后,埃尔维斯愤愤不平地说:“我觉得,有时候帕克可能都忘记了他是为我工作的。真是讨厌,我总是需要与那些自以为是为我好的人争论不休。”
埃尔维斯回来后的头几个月里,“优雅山庄”就像纽约的中央车站,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格拉迪丝活着的时候,“优雅山庄”是她的房子,埃尔维斯不会让自己的伙伴在家里停留太久。现在,除了厄尔、弗农、迪以及明尼夫人之外,他的几个随从也住进了“优雅山庄”。埃尔维斯仍然时不时想起格拉迪丝,这让他更加思念母亲的化身 —普丽西拉。
埃尔维斯常常缅怀他和普丽西拉一起度过的那段如梦幻般美妙、浪漫的时光,在他心中,普丽西拉的形象已经有了一圈神圣的光环。她年轻、漂亮而又纯洁。埃尔维斯把她想象为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
—至于现实中她的为人如何就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了。埃尔维斯开始不可救药地思念普丽西拉,给她写长长的信,每天都要查看邮件,确认有没有她的回信。如果他不在孟菲斯,就会让家人把信件转寄给他—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他结束单身生活为止。他仍然尽量把对普丽西拉的性欲望推到一边,尽量克制这种他认为是很罪恶的念头。
每当他没在工作、没有性、也没有置身于伙伴们当中时,一阵阵寂寞和沮丧就会向独处的他袭来,把他击倒。一到晚上,他就觉得烦躁不安,老是想出去走走,但是到公共场所去就意味着要与歌迷们打交道。尽管他很喜欢他们,但是他消受不了他们那种令他窒息的热情。因此,他要么就独自呆在家里,要么就在外面包下一个场地,供他一个人使用。
能给埃尔维斯快乐的东西越来越少。他在贫穷中长大,然而尽管他如今已经拥有许多精美、昂贵的东西,他还是没有感到开心满足。他看上去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因为光有物质上的丰足并不够。他拥有的一切没有给他带来一直期盼的充实感和人生的完整感,所以有时候他会用一种鄙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财产。在他的房间里,昂贵的珠宝饰品随意乱放,有的甚至扔在地板上,都被踩得变了形。
1960年秋天,埃尔维斯拍完了又一部好莱坞电影赶回家里,他感到特别烦躁和郁闷。他觉得自己好像同时过着两个习惯截然不同的人的生活,又感觉好像自己被一分为二,而这两个“自我”又性格各异。只要埃尔维斯愿意,他仍然可以随时表现得魅力十足—他只是不想再勉强自己做出那种刻意愉悦别人的努力了。不过当他与孩子们在一起时,表现完全不一样;无论他在生活中碰到什么问题,他在孩子们面前总是显
得十分慷慨、耐心和体贴。
这些年来,埃尔维斯收到了许多家庭的来信说他们的孩子生病了,甚至情况十分危险;有的信说孩子的最大心愿就是与埃尔维斯聊聊天,有的说要是埃尔维斯能亲自打一个电话给孩子,那么他就可以帮助孩子建立对抗病魔和伤痛的信心。埃尔维斯每次看到这类信件心里都会很难过,但是这么一种责任堆在他身上让他觉得有些不堪重负。
在“优雅山庄”里,有几个秘书负责帮助埃尔维斯浏览邮件,厄尔建立了一套特殊机制,专门处理有关生病孩子的信件。他们会给写信来的孩子父母寄去一份问卷表,里面附有一个回复信封,信封底部还画着一条红杠。每天这类信封都优先处理。问卷表主要询问医生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具体病情以及其他相关信息,目的是为了确认信里的内容不是捏造的。大约只有四分之一的问卷表会被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