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维斯每次提到父亲时都把他描绘成是一个伤心的鳏夫,在他看来,弗农应该仍然处于悲痛之中不能自拔;埃尔维斯会认真地对别人说,格拉迪丝的离去是他们父子俩极大的损失。然而事实是,尽管弗农也思念格拉迪丝,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但是他却没有埃尔维斯那么对格拉迪丝割舍不下。自从埃尔维斯的双胞胎兄弟夭折的那一天起,格拉迪丝就一直不是弗农真正意义上的伴侣。他们至多是金钱上的搭档,偶尔在对方怀里找到一些肉体上的慰藉。他们曾一起为改变自家的困境努力,但是在感情上从不依靠对方。甚至他们唯一的儿子都不算是两人共同抚养的。埃尔维斯属于格拉迪丝一个人,弗农完全沦为了一个旁观者。如果说格拉迪丝的死给弗农带来了什么的话,那就是为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有机会找到一个愿意关注他的人,一个会注意到他的存在、而且给他关心的女人。弗农怀念格拉迪丝只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自己身边,但是他的心并没有随着妻子的死而枯若槁木。
一天,这位陆军中士要去执行一个任务,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家,弗农很乐意帮助他照顾妻子迪,经常陪她外出吃饭,这样她就不用一个人在家忍受孤独等待的煎熬了。每次送迪到家后,当迪对弗农说过“晚安”,接着把门关上时,弗农都感到一种失落。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迪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时,内心也涌起了同样的感觉。
一个特别浪漫的夜晚过后,弗农终于克制不住对迪倾诉了自己对她的爱慕;当迪承认也爱上了他后,他的高兴之情简直无法言表。他们极其小心地避开熟人度过浪漫时光,两人的这种秘密关系一直持续了几个月,直到一个美国记者偶然在一家偏僻的乡村饭馆碰到他们俩,并且认出了这位年龄较大、长相英俊的男人就是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的父亲。厄尔竭尽全力让报纸暂时不要刊发这个消息,然而事情被曝光只是迟早的问题,因为迪已经离开了她的丈夫,并且计划提出离婚申请。弗农有些顾虑埃尔维斯发现真相后的反应,但是他对媒体是否传扬自己的风流韵事却不怎么在意,因为他正深深沉浸在爱河里。
埃尔维斯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普丽西拉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父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尽管他即将退役,而且很快就会返回孟菲斯,但他还是认为自己和普丽西拉的关系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对这一点他十分自信。在德国的最后一周,埃尔维斯和普丽西拉之间充满了依依惜别和海誓山盟。埃尔维斯动身离开时心里带着一个坚定的信念:他和普丽西拉得到在天上的耶西的引导,他们肯定会再次相聚的。
1960年5月5日,埃尔维斯正式退役。弗农和迪一起提前几天乘飞机返回孟菲斯。临出门准备搭车去机场时,弗农对埃尔维斯提到了迪以及他们打算结婚的想法。看到埃尔维斯听到这个消息后似乎很平静,弗农松了一口气,认为儿子接受了这个事实。然而,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埃尔维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时惊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因此才
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当埃尔维斯终于回过神来后,他马上暴跳如雷,在住所弄出了很大响动,甚至惊动了邻居,他们纷纷跑出家门看看出了什么事。埃尔维斯把一些小家具砸向墙壁,对着墙壁拳打脚踢,留下了一个个坑坑洼洼。弗农背叛了格拉迪丝,也背叛了他。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信任,在弗农宣布这个消息后的一瞬间就土崩瓦解了。埃尔维斯在内心知道,如果弗农坚持按计划结婚,那么自己是绝不会原谅他的。
迪是一位长相可人的金发美女,比弗农大约小二十岁,而且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很爱弗农。他们俩非常般配,“优雅山庄”里的每一个人都为他们感到高兴—特别是明妮夫人。但是随着埃尔维斯回家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这种快乐气氛受到了影响。家里人计划举行一个派对,欢迎埃尔维斯回家。弗农和迪选择不出席,大家对此并不惊讶。那天晚上,弗农把她带到孟菲斯的一些高级夜总会消磨时光,之后还带她去参观她的新家。
雷德从机场把埃尔维斯接回来。埃尔维斯走下汽车,站在“优雅山庄”的院子里,环顾四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肺里充满家的那种熟悉、温馨的气息。他把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遍,重温对昔日的回忆。除了格拉迪丝的衣服和其他私人物件被移走了之外,“优雅山庄”在两年的时间里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后来厄尔回忆道:“埃尔维斯得知我们为他准备了一个派对时,显得十分高兴。但是他没有问弗农为什么不在家,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当埃尔维斯切明妮夫人亲手为他制作的蛋糕时,几乎把他自己的领带也切成了两半。我们每个人都大笑起来,我们熟悉的那个埃尔维斯似乎又回来了。但是客人们一离开,埃尔维斯的脸马上阴沉了下来,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他问厄尔:“爸爸是和他那个婊子在一起吗?你知道,她只是因为我的钱才与他在一起的……这个要钱不要脸的婊子!”
埃尔维斯越说情绪越激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满药片的小瓶子,抓过一瓶近在手边的啤酒,然后就着酒把两片药片灌进肚子。当埃尔维斯看到厄尔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时,他不耐烦地说:“这些是可以让我放松的药,这样我就能睡得着觉。德国的医生说这种药还可以帮助我克服时差反应。我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
埃尔维斯回来后的第一个星期在兴奋中度过。帕克上门来简单向埃尔维斯通报了他的事业的现状。埃尔维斯吃惊地发现,原来自己的事业还是呈现一派乐观景象—唱片依然十分畅销,RCA公司准备了一大堆歌等着自己去录,拉斯维加斯期盼自己再去演出,而且他的下一部电影也即将开拍。这些喜讯让埃尔维斯既感幸福又觉意外:公众根本没有忘记他。他知道,这其中有帕克的很大一部分功劳,因此他对上校心存感激。
然而,尽管埃尔维斯为自己离开两年后仍然没有从演艺圈出局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对自己要录什么歌和要演什么电影没有决定权颇有微词。帕克完全没有把埃尔维斯的抱怨当一回事,继续为他安排了一大堆商业活动,让他头痛不已。
每当一个人在家时,埃尔维斯就会在房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每到一处他都可以看见让他想起格拉迪丝的东西:她最喜欢的椅子,她的卧室和她枕过的枕头,放在后院的那个空荡荡的鸡窝,以及那一小块如今长满了杂草的菜地。他仍然十分想念她的声音和她慈祥的面容。除了普丽西拉之外,任何事和任何人都不能完全填补埃尔维斯内心的空虚,这使得她在他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要—特别是在当前,弗农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一点地位。
埃尔维斯又恢复了老习惯,依靠性来缓解自己的痛苦。相同的一幕不断上演:雷德到外面找一个—也许是两个—自愿献身的女孩,把她们带回“优雅山庄”,然后他自己就悄悄地离开。回家后第一周的一
天晚上,埃尔维斯翻看了一会儿他即将要拍的影片《大兵的烦恼》的剧本后,一脸厌烦地把它丢开,他对公司如此会利用时机感到有些惊讶。他叹息道:“我离开部队都还不到一个礼拜,他们就希望我马上投入工作了。”
那天晚上,在埃尔维斯的主持下,他自己、厄尔以及4个女孩—都没有超过17岁—正在纵酒狂欢。突然,埃尔维斯有了一个主意,他想把这个场面拍下来,于是让厄尔调好灯光,摆好摄像机,然后再由他自己亲自操刀拍摄。类似狂欢在同一周内举行了好几次,每回都用摄像机记录了下来。参加这种疯狂派对的女孩一次比一次年轻,最后一天晚上是4个只有14岁的女孩—她们都拥有起码比实际年龄大十岁的成熟身材。埃尔维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秘密地把这些胶片显影出来,计划哪天晚上邀上雷德和几个在部队时关系很铁的战友(他已把他们雇来做些琐事)一起观看。
这些小电影才是让埃尔维斯最感自豪和快乐的。他和几个男性伙伴每天都会观看这些自导自演的电影,直到他动身前往迈阿密的“枫丹白露”大酒店与弗兰克·西那特拉一起同台演出。在去机场之前,他把那些录影带藏到一个抽屉里,而后就再也没有想起过它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