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飞雪送君去(2)

城门口,进出的人少了许多,不复十日前的热闹景象。守于城门前的官兵也不再有踏鬼节骚乱之后那么多,大风大雪中,官兵们都多少有些缩手缩脚。有的士兵更是哆嗦着哈着热气,口中还不停地诅咒着这该死的大风雪。

这时,又一阵大风吹过,一名士兵感觉脸上沾上了一片什么东西,他用手一抹,看清楚手上的物事,不由“呸”了一声,恨恨地道:“晦气,真他妈晦气!”其余官兵看过去,只见他手上沾着的竟是一张冥纸,不由哄然大笑:“祈老六,这可不是晦气,出门见冥纸,财运今日始啊!”“就是就是,今晚可得和祈老六去上一趟来运赌馆,他压大我便压大,他压小我便压小,也沾上一点财运才是!”

正在说笑间,只见远远地走来了一队送丧的队伍,白色风雪中白幡白旌,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大板车,车上一具棺材,六七人披麻戴孝,哀哀痛哭,当先一人手捧灵位,另一人不停地向空中挥撒着一把把冥纸。大风卷过,将冥纸吹得漫空飞舞。

一名士兵摇头叹道:“唉,今年太冷了,不知要冻死多少老人啊!不知道我母亲怎么样了,她可是到了下雪天就难熬的。”

一名军官瞪了他一眼:“少发牢骚,上头有令,对出城的人都要严格盘查,有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不管死活都要拦下来,还不上前去看看!”

眼见着那一行送丧队伍行到门前,这军官迈了过去,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名三十岁左右、披麻戴孝的男子走了上来,泣道:“官爷,我们是城西的,我家慈母不幸旧疾复发去世,今日是去送往城外祖先坟茔下葬,还请官爷放我等出行。”

那军官细细地看了众人几眼,见这几人之中并无老者,均正当盛年,面色悲戚,哀哀欲绝,手捧灵位的那位少年更是泪如雨下,状极悲痛,一时瞧不出什么破绽,便踱到那具棺材前,喝道:“打开来检查检查!”

不等那孝子反应过来,早有几名如狼似虎的士兵过来将棺材盖撬开,移了开去,孝子扑了上来号啕大哭:“娘啊,孩儿不孝啊!”

那军官朝棺材内瞧去,只见棺内躺着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妇,面色僵青,他又将手伸到那老妇的口鼻和脖颈处探了一阵,只觉触手冰凉,这老妇显已死去多时。军官将手抽回,口中骂道:“真他妈的晦气,快走快走!”

两名戴孝之人忙走上来,一边哭泣一边将棺材盖上,一行人哭声不止,慢慢向城外行去。

一名士兵望着风雪中慢慢远去的这一行人,忍不住叹道:“只怕明春死的人会更多啊!”

这一行送丧队伍行出约几十里地,风雪漫天,马车行进得十分困难,当先的那名孝子突然改变方向,将马车赶入一片枯树林去。

进入树林,那名孝子转过身来,见四周白茫茫一片,再无旁人,便将手中灵牌掷下,其余人也都扯去身上孝装,围过去将棺材盖推开,几双手齐齐将那死去的老妇扶了起来。

那少年担心地问道:“二哥,大哥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用这根沾有解药的针刺一下,马上就会醒过来的。”

这一行人正是林归远、李清洛和有德等人。

林归远将手中短针刺入“老妇”的食指,不一会儿的工夫,那“老妇”面色恢复正常,慢慢睁开了眼睛,清洛一声欢呼:“二哥真神,回头将这一手教给我!”林归远摇头笑道:“真要教会你,只怕我也会被你给算计了。”

清洛撇了撇嘴道:“我这哪里是算计,我这叫巧计护将军。”她一边说一边将“老妇”身上的丧衣和头上的假发除下,又替他将面上的易容之物擦去,同时将贴在其颈部的糊状物揭起。那“老妇”露出本来面目,赫然是天朝的萧慎思萧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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