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有弟子传芬芳(1)

清洛听完公孙大娘讲述前因后果,只觉波澜丛生,心潮汹涌,仿佛感同身受,好像随大娘一起经历了这二十年来的世道风雨沧桑,人间悲欢离合。在她那似懂非懂的少女心灵中,也感觉到了一丝真实的人世间的悲伤。

清洛道:“大娘,我与家人在这靖南山上住了十多年,也未见有陌生女子出现过,只怕菁菁公主当年只是随意经过靖南山,到别处去了,说不定菁菁公主已经寻得燕大公子,回剑谷去了。”

大娘摇头道:“我想法探听过,菁菁公主兄妹至今尚未回谷。这已是我寻回公主的唯一线索,所以两个月来我夜夜去那流光塔探寻,却未有收获。今日怀玉又再次蛊毒发作,终让我下定决心:要让她回归盛府,让她的爹爹想法子到孟雅处帮她解开蛊毒。而我要守在这靖南山,直到找到线索,寻回公主。只有得到剑谷的原谅,我方能摆脱六公子的追捕,解开怀玉身上之蛊毒,与夫君女儿一家团聚。”

“不,娘,我死也不要与你分开。”不知何时,昏睡的怀玉已经醒过来,她星眸含泪,声音轻柔而坚定。

大娘拭去泪珠,伸手往脸上抹了几下,又恢复了老妪的模样,说道:“怀玉,这次你一定要听为娘的,只有你返回盛府,我才会舒心一些,你在我身边,只会让我更加痛苦。”

“娘,你孤身一人我又如何能放心呢?”

大娘道:“这靖南山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又有清洛陪伴于我,你大可放心,你回京之事就此决定,休再提留下之言。”

怀玉见娘语气坚定,悲从中来,珠泪簌簌,从明玉般的脸上滴落。

清洛忙安慰道:“怀玉姐姐,大娘说得有道理,你还是返回盛府专心除毒才是,大娘在这里有我照顾,你就放心吧。”

怀玉见清洛小小年纪却一副勇挑重担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转瞬想起要与娘亲天各一方,又哭泣起来。

公孙大娘劝得半晌,好不容易两母女的情绪稍稍平复,转头对清洛道:“清洛,我现在已将一切告知于你,你可愿拜我做义母,随我习武?”说着双眼炯炯,盯住清洛。

清洛这时也领悟到公孙大娘将一切和盘说出,又要收自己为义女,一来是怕自己泄露她的秘密,二来却也是不忍伤害自己,忙道:“清洛愿意,拜见义母!”向公孙大娘叩首行礼,起身后,又呼“义姐”向怀玉行礼。

怀玉忙伸手搂起清洛道:“妹妹,母亲就全拜托你了,望你能替我绵尽孝道,也好让我走得心安。”

清洛握紧怀玉的手,道:“姐姐,清洛年幼,蒙义母和姐姐垂怜,自当知恩图报。”言语虽简但语气坚定,怀玉那颗被离愁搅乱的心不由得也稍稍安静了一些。

是夜,清洛辗转反侧,思绪如潮,一时想起公孙大娘与夫君离散之苦,一时想起怀玉姐姐蛊毒之痛,一时又为得遇明师而欣喜,一时又为六公子及孟雅之毒而切齿。一直幽居山谷的她虽然一直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向往,也自幼听父母提起江湖是如何的血腥及残酷,毕竟没有亲身的感受,这次得见剑谷奇人,并亲耳听到这等离奇的故事,这一夜竟是不能成寐。

翌日清晨,清洛和公孙大娘将怀玉送出十里之外,方依依分别。

从是日起,清洛便每晚下山至公孙大娘处,随她学习武艺。两年以来,夜夜勤奋练武。由于她本有武学基础,公孙大娘又悉心调教,故这两年以来,她武艺一日千里。由于她遮掩得较好,连李益和林宛芯都未曾瞧出女儿身上竟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呜哇”一声鸟叫,将李清洛从回忆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她禁不住低骂了一声:“这该死的鸟儿,乱叫什么。”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时已可看见公孙大娘家的木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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