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血千年土中碧(1)

“我主仆二人在江湖上兜兜转转大半年,却始终没有燕公子的半点消息,连先前出谷的六公子的讯息也没有打听到。有一日,我们游到了京城,在那里,我们遇到了怀玉的爹。”说着公孙大娘爱怜地看了躺在床上的怀玉一眼。

“我与怀玉的爹是一见钟情,再难分开,便结为了夫妻。菁菁公主心地善良,最是替他人着想。她见我与夫君难舍难分,便留下一封书函,言道要独自寻兄,悄悄地离开了京城。

“我发现后心急如焚,菁菁公主因为天性羸弱,武艺并不高,她一个弱质女子单身游走江湖,要是有个闪失我如何对得起谷主。怀玉的爹见我焦虑,便陪我一同寻找公主,但江湖之大,我们游走一年,竟未见三人中任何一人踪迹。而这时,我发现自己已身怀有孕,无奈之下只得回了京城。

“怀玉她爹姓盛,乃是京城兵部侍郎盛家的二公子,他年轻时也是风流倜傥之人,在外欠下了不少风流孽债,就在我行将临产之际,有一苗家女子寻上门来。

“那苗家女子自称是苗疆神巫的弟子孟雅,言道我夫君三年之前游历苗疆之时摘了她头上的红花,就是她的郎君,硬是逼着我夫君娶她。我夫君却对我言明,取她红花之时并不懂苗疆风俗,只是一时贪玩,对她也并无爱恋之心,决计不会娶她。我夫妇二人正要对她说明真相,那多时未见的岑六公子却于此时寻上门来。

“孟雅逼着我夫君将我休了娶她,而六公子就要将我带归剑谷,我夫君自是不允,言道我临盆在即,又说与我生死相从,绝不分开。孟雅生性偏激,听我夫君说出这种话来,便突然出手,放出迷药,将我和盛家人全部迷倒。

“当时我夫君苦苦求她,道只要能解众人之毒,让我顺利产下胎儿,自己任由她处置,见孟雅不答,又转头求六公子,请六公子念及同门之谊,先行将我带走。六公子已练成剑谷先天真气,不惧迷药,但他也只是冷笑,袖手旁观。就在那时,我却突感腹痛,竟是要生产了。”

说到这里,公孙大娘眼泪如珍珠般坠下,心神激荡,喘息不止。清洛知是她先前替怀玉疗毒耗费真气所致,起身倒了一杯水服侍大娘喝下,恨恨地道:“那岑六公子就真的不出手相助吗?以他之武功当可擒住孟雅,逼她拿出解药啊?”

公孙大娘冷笑一声:“剑谷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各个弟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误会在前,绝望在后,恨我入骨,又岂会救我。当时孟雅向我夫君言道,只要我以腹内胎儿及夫君的性命发下毒誓,今生今世永不与盛家的人见面,而我夫君也随她前往苗疆住上三年,她就尽解众人之毒,助我生产。

“万般无奈,我只得发下毒誓,在极端痛楚中生下女儿,就是怀玉。怀玉一出生,孟雅便在她身上种下了血蛛蛊,这血蛛蛊极是猛烈,一旦发作将死得苦不堪言,需每隔三个月服用她独门的秘药方能保住。当时我一听便昏了过去。

“待我醒来,已不在盛家,却在一家客栈,在我身边的是岑六公子,这才是我痛苦的开始。”说到此处,公孙大娘银牙暗咬,似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手也紧紧攥起。

清洛抓住大娘的手,柔声安慰道:“大娘,不堪回首的往事不用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

公孙大娘望着清洛的眼睛,明亮清澈,就像一汪湖水,平静,安逸,清净,好似冰雪初融、云开雨霁,顿时觉得心中多年的委屈、愤恨、痛楚消融掉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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