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那时太过年轻,什么都舍得挥霍,包括感情。

衾瓷借用叶远婷同紫俏怄气,而叶远婷明明知晓,却给予亲密的配合,两人一支舞接一支舞地跳,如果能够一直跳下去,如果能够就此天荒地老,叶远婷是愿意的。霓虹灯影里,叶远婷也有惘然的伤悲,只是旁人看不到罢了。

紫俏低着头搅动咖啡,一心一意地搅,好象里面的圈圈涟漪才是她的情郎。

韩风是最清醒最了然的一位,虽然平日里总办糊涂事,但那是装糊涂,他走到紫俏身边坐下,道: 他有什么好?你们俩偏偏都喜欢。

我们俩? 紫俏搅动咖啡的小钢勺磕在杯壁上,咣当一声,那声音在舞曲的喧嚣中微弱得很,却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调整声调,明知故问: 远婷吗? 而后又无所谓地笑, 他俩才般配!

韩风想:这女孩儿真怪,要不就是发烧坏掉了脑子,他下意识伸手触了下紫俏的额头,却发觉紫俏真在发烧,而且热得烫手!

他顺嘴便骂: 真他妈的缺心眼儿,女朋友发着烧,还带出来得瑟! 拽起紫俏就走。

在门口,紫俏被冷风吹得浑身发抖,韩风脱下外套包住她, 别怕,没有事,咱们到医院打一针就好。 紫俏狠命忍着眼泪,不知是为韩风的温暖,还是为衾瓷的无情。

打完点滴,韩风带紫俏去往鹏程宾馆,鹏程宾馆是叶家的产业,是韩风和叶家兄弟的聚点,也是今晚的落脚地。

当衾瓷得知紫俏生病后,就一直站在鹏程宾馆的门口等。

衾瓷的自责和懊悔,叶远婷都看在眼里,劝道: 她自己没说不舒服,你又如何能够发现?也就是韩风吧,动手动脚没正行。

衾瓷盯着茫茫的夜色,反驳: 是我的错,她本来体质就弱,一个月的自考复习一定是累坏了,我又急着见她,大冷的天,还强迫她出来。

叶远婷不再言语,她嘲笑自己刚刚做了一个缠绵悱恻的玫瑰梦。如今,女主角回来了,她就要褪去华羽霓裳,回到原来的角落。

紫俏刚下出租车,就被急急迎上来的衾瓷揽入怀中。他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如此亲近,她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气息,知道他真是急坏了,心中一软,也没有抗拒。

韩风不满: 刚挨了一针,又惨遭绑架,紫俏,需要我的解救吗?

空气仿佛凝滞,将叶远婷的悲伤和韩风的玩味交织在一起,紫俏默不做声,只听见耳畔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而后自己就腾空了,衾瓷抱起她,不顾众人的侧目,迈步向客房走去。

紫俏和叶远婷住同一个房间,衾瓷在时,叶远婷就一直没有回屋。

紫俏说: 我困了,你回自己的房间吧。 衾瓷不动,只坐在床边拿着紫俏的手来回蹭自己的脸,紫俏再赶他,他就用牙齿啃咬她的手。

紫俏不再理他,装睡。她心里乱纷纷的,真想回避衾瓷,自己静一静。

衾瓷看出她的疏离,灰心道: 我就怕你这样不理不睬,冷得让我心寒 我不好,真是不好,可你就赌气不要了?

紫俏依旧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

衾瓷红了眼圈,语气走了调: 刚才,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不再理我,那我该如何?死缠着不放?你会因为心疼我而改变主意吗?我没有把握。 明知道这些天我想你,却还用看场电影敷衍我,我真是气得不行

再也说不下去,他俯下身来,把脸颊贴在她高烧过后还有些微烫的小圆脸上,那 微烫 炙烤着他的心。

紫俏本想躲开,却感到有冰凉的眼泪滴到她的脸上,和自己的混在一起,合成汪洋的海,酸、苦,还有甜。

他用嘴唇亲她的眼睛,企求着: 看我一眼,瞪我也好!

他把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低喃着: 对不起,我爱你,我只爱你!

他用嘴唇含住她的鼻尖,威胁着: 再不理我,我就吃了你!

她刚想抗议,小小的樱唇却被他所覆盖,他小心翼翼地亲着,啄着,探索着,她的牙齿碰到他的牙齿,他试着将舌尖抵入,把她要说未说的话也吞了下去。

他心满意足,豁然间就开了窍:她固执也好,清高也好,怎样都好,只要永远吻到她就好!

这是紫俏的初吻,笨笨的,却终生难忘。她被吻得缺氧,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多年以后,这个枕着初吻入睡的女孩,失去的竟是曾经的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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