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事,江将军早已老实跟本王说了,你不用再狡辩!”
柳枝慌了,怎么可能,江流他……
“你怎样都不肯相信我么?”
“如此奇耻大辱,本王饶你一条贱命,已经算对得起这几个月夫妻恩情!”
柳枝凄苦一笑:“赵病,这么久以来,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爱过我?”
赵病望见她眼中绝望,心头一惊,看江流已到蔡问身后不远处,知道随时都可以发出致命一击,但是必须不出半点差错,否则柳枝和孩子性命堪忧。虽然绝对信得过江流的身手,可是掌心还是捏了把冷汗。
“我怎么可能会爱你?我赵病想要什么人得不到,会看上你一乡野女子,若不是看在你怀了本王的孩子,却没想到竟然连孩子……”
眉间一缕恨色,让蔡问心又凉了半截,恐惧和疑虑更重。
柳枝低眉一笑,手轻抚自己的肚子。
孩子,爹爹不相信娘,也从没爱过娘,他现在不要我们俩了。明明已经赢了,却不顾我们性命也一定要赢个彻底。与其在他眼前被杀死,还不如给他个成全。
“柳枝!”赵病一声惊呼。
蔡问一低头才看见眼前之人已就着他的剑抹了脖子,鲜血四溅。他暗叫不好,退了两步,却听到背后一阵风声。
立马回剑转身,长剑刺穿飞扑而来的江流,同时江流的匕首也狠狠插入他的心脏。一切发生的太快,周围的侍卫都吓傻了,知道大势已去,刀剑都纷纷扔在地上。
蔡问惊恐的瞪大双眼,无法相信江流竟然宁肯同归于尽也要杀他,知道再无力回天,绝望的瘫倒在地,嘴角抽搐,终于断了气。
此刻江流一贯安静无华的脸上写满了悲恸与愤怒,墨玉般璀亮如星的眼睛一点点黯淡下去,直至光彩全无。
脚步微微有些踉跄,走到二人跟前,见赵病抱着柳枝,早已没有平时一贯高贵慵懒,指点江山的姿态。那双深邃的眼慢慢模糊,却始终紧咬着牙没有掉下泪来。
“傻女人,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怀疑我做的决定,都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我怎么会弃你于不顾呢……”
江流摇头,赵病不懂,柳枝只是个简单平凡的女子,不懂这些朝野争斗,更不懂他的隐忍和大义为先。正是因为全心的信任和托付,所以他说什么,便真的以为是了,哪里体会得到那些狠心的举动和话语背后的用心良苦。
他想上前再多看她一眼,和她说最后一句话,可是那两人抱得那样的紧,他插不进去,只能像过去一样远远看着,像往常一样安静的守护着她,守护着他们。他不是不能在杀蔡问时全身而退,只是看见柳枝死了,他突然也不想活了。
初遇是八岁那年,他流落街头偷馒头吃被打昏死在路边,六岁的她救了他并用一个铜板买下他做家仆。
“小哥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啦,除了我,没有人能欺负你……”
于是那么多年,他始终默默守护着她,跟着她举家迁移,家境破败之后,又跟着她四处流浪,她爱上贤王做王妃,他便参军入伍做将军。田间私塾、乡野庙堂,他始终跟随着她的脚步。如今既然要走,他自然也不会扔下她……
周遭乱哄哄一片,江流手里紧握着那枚铜钱,眼前赵病悲痛和悔恨的脸逐渐变得模糊,隐约听谁喊了一声,蔡问的尸体不见了,他腿一软重重倒在地上,鲜血流得到处都是。
轻叹一声,回想自己这一世清冷,半生漂泊,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眼前逐渐漆黑一片,淡去了那么多年的鼓角争鸣,金戈铁马……
半月后,贤王妃大葬,举国同丧。一向节俭的左贤王大兴土木,几倾半壁江山之力,齐集四方术士,为贤王妃建造了巨大的陵寝。
一年后,贤王亲自率大军扛辽,指挥判断失误,大败于坞地,全军覆没,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