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夏初忍着,什么都没问。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陶陶,越是难过越是能装。
转眼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再提此事,陶陶笑得风轻云淡: 说起来跟做梦似的,结婚前一星期,张禾说起他高中时候曾经暗恋过一个女生,那应该算是他的初恋。于是他说要在校友录上发个帖子,告诉那个女生,他要结婚了。我心想可真多余啊,但是也没多想。谁知我们婚礼前一天,那个女人拖着箱子找上了门。 陶陶一脸悲愤, 结果张禾跪在我面前道歉,声泪俱下地说觉得他对那个女人才是爱情。真他妈搞笑!
夏初难以置信: 就这么分手了?!
要不怎么着,寻死觅活?我丢不起那份儿,算了!不就是个被猪油蒙了心的男人吗?我犯得着拽着他要死要活的吗? 陶陶不屑一顾, 所以说这世上啊,男人是最变幻无常的动物。女人一定要对自己好。 陶陶拉着云夏初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 不过,当时我就想,那我也不能让自己亏大了。男人没有了,日子还得过。他要他的爱情,那我要银子好了。于是我们签了一个协议,他是过错方,净身出户。那套小户型产权归我。我拿到公证的委托书就找中介把那房子卖了。
晕!那个时候难为您头脑如此冷静。 云夏初打趣。
那是。姑娘我一个学财务的天生就财商高,具备超强的逻辑思维能力,遭遇打击时第一反应就是如何把损失降到最小。当时的情况下,我一想,这男人是没法要了,青春也索赔无门,唯一能打主意的就是两人的共同财产了。于是我在他脑袋还没清楚的情况下迅速起草了分手协议,再搭上两行哀怨的眼泪。他心里愧疚,草草地看了一遍就签名同意了。
云夏初笑出了声: 您不当演员真可惜了!
唉! 陶陶叹气, 别说,当时那眼泪真不是演戏,怎么也是失恋啊!我被甩了好不好?在一起四年,都要谈婚论嫁了,到头来却抵不上人家年轻时那点镜花水月的暗恋,怎么可能不伤心啊?但是我当时就想等回头找个没人的地方就算哭死了,也不能在一个背叛的男人面前掉范儿。
嗯 夏初认同地点头,望着远处,阳光泼溅,像散碎的金子。初夏的天空有种让人忽而忧伤的干净温暖。
不过,失恋这事其实就像感冒,你再难受别人也体会不了,可是,感冒不会死人的,总是会好的。有一天,你就会发现感冒症状不声不响地就消失了,整个人会变得好轻松。失恋也是,或许忽然有一天,你会在跟别人看旧照片的时候,忽然想起还有那么一个曾经让你伤心欲绝的人。那个时侯,就说明,你已经忘了他很久了。 陶陶说着,扭头看着云夏初莞尔一笑。笑容里带着些许鼓励。
云夏初报以浅浅的微笑,轻声地说: 谢谢你,陶陶!
两个人吃了一顿大餐,陶陶打扮好了去酒吧上班。云夏初一个人留在家里看电视,演的却是一部拖沓冗长的爱情文艺片。实在看不下去,她索性起身换了衣服拿了钥匙准备去超市那样人多喧闹的地方。
电梯显示正停在一楼,半天没有动静。云夏初忍不住小声地抱怨着: 破电梯,三天两头地罢工。 抱怨完了,又沮丧地扭头去走楼梯。赶上六楼楼道里的灯坏了,她小心翼翼地唯恐踩空了,拿在手里的手机却一不小心 咕噜噜 地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她站在台阶上,愣了半天,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坐在楼梯上,抱着膝盖,眼泪轰然而下,爱情和结婚,对于她来说,到底是多么虚幻的一件事情啊!
有人在她身边停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把掉在地上的手机递给她。
抬头,黯淡的光线里看不清面前那人的样子,她哽咽着说了声: 谢谢!
那人摇头,轻声说: 不谢。 沉默了片刻,拿出一包纸巾默默地递给她,然后上楼去了。
七楼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云夏初窘迫地擦了擦眼泪,也起身上楼回家了。就这样吧,不就是结束了一场不痛不痒的恋爱吗?!
生活又基本回复了以往的秩序。杂志社来联系饰品的人换成了一个浓眉大眼的东北小伙子,有着东北人特有的豪爽劲,正在前台自我介绍,大嗓门传遍了整个公共办公区。云夏初无声地笑笑,在心里微微地叹气,抬手敲开总经理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