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吓过度想喊却喊不出声音,喉咙里仿佛有东西卡住了,他瞪大双眼想仔细看清楚,然而只一瞬间,这就成为他留在人世间最后的一个表情。那一瞬间似乎只是一种针刺的感觉,不过是什么感觉他再也说不出来了,而他的同伴却比他幸运得多,当听到扑通一声响时,昏睡的同伴睁开眼只看到了个隐约的影子。
从都林回宫后,离宫内的守卫也有了例行的巡查。语造显然不放心都林的安全,也许他觉得都林是个小孩子没什么能力保护自己,不过刚建立起来的守卫巡查所起的作用显然不大,尤其在这样寒冷的深夜里。
另外一个影子想掩饰自己毕竟很容易,而且这并不只是个空洞的影子,他很聪明地在暗处游走,任谁也发现不了。
偌大的离宫在深夜里静寂、肃穆,一切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语造忽然很烦,他的烦恼是自己也说不清楚的。
夜冷如冰,稀疏着月光冷清而寂寞,正如语造的心情。
忽然之间,风雷之声渐起,这声音由远及近,声音起时语造正想到灏山之巅的想容花,如同月光一样清冷的想容花,只有这种花开在日照帝国的众神之山。
自己在想容花中看到的居然是霓裳,那个为星愿而死的女人,是幻觉还是魔眼,语造已无法告诉自己。
起初语造并没听见风雷之声,他的全部思绪还在想容花和霓裳上,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会让语造的心滴血,那就是霓裳,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只有语造自己心里最清楚,他在掩饰自己的情感。虽然这种情感到最后也只是他心头的一抹痕,因为长在心里所以没有人能发觉,然而到最后却被拿多发现了,这也正是语造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开始时他以为是落英告诉了拿多,然而到后来他发现不是,落英绝不会告诉拿多的,那么会是谁呢?
霓裳的出现总是和蝶恋花在一起的,因为她想成为蝶恋,而这次语造却看到了想容花,难道仅仅是幻觉?
霓裳在看他,雪白的纱衣更使得她脸上毫无血色,她的眼睛里有太多东西,凄凉、幽怨、还有期待。语造的心一点点被冰冷的月光包容了,他想再见到霓裳,而霓裳也在期待他,也许只有心化成了冰,他心中的火才会平熄,而现在他想熄灭这火。
灏山之巅怎么会有风雷,而且这声音听起来那么熟悉,语造还在想,风雷之声愈盛,终于击破了包围他心的月光,恍然间一切都消失了,想容花、霓裳都不见了,这是一个梦,不过里面有着比梦还要真实的东西。
语造流汗了,是擎天剑,他终于意识到他听到的声音是久违的擎天剑的风雷之声。
风雷声音来自都林的寝宫,可等语造到了都林的寝宫外,却什么也听不到了。这里似乎比离宫任何地方都静,暗夜无声,静得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这反而令语造不安。
语造走在这里,他在寻找都林,一切都在他的眼中,只是哪里都没有都林。语造还在走着,他的魔眼在搜索,他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一条淡如烟的影子已跟住了他。
这是不是在灏山上遇到的影子?
影子离他越来越近,似乎想故技重演,语造没能看到宫门外的守卫死前的样子,他会不会和守卫一样呢?
影子已快和语造融为一体了,这时语造忽然停了下来,反而把影子吓了一跳,影子后退了一步。
语造忽然间转身,正对着影子,“ 我们又见面了。”语造并没有看地下,他在看自己的身后,他身后没人。
影子没有答话,没有生命的影子自然也没有语言,不过影子没有再动。
语造这回盯住了地面上的影子,他的魔眼在发光,影子知道自己终于应该现形了。
他的手迅速向语造抓来,瞬间有风的地方就有他的手,无形的手铺天而来,天地顿时被影子手上的尖芒笼罩了,这才是真正的血芒,它无孔不入,只要有热血的地方就会被血芒凝结成冰。
从一开始意识到血茫时,语造已为自己设下风屏,不过这毕竟是星河里最可怕的血芒,风屏越来越弱,而语造并没有想出破解的办法。黑暗帝国的血茫真的是无人破解,语造悲哀地想到这一点。
放弃是最好的选择,放弃就会和霓裳重逢,即使是不放弃又会坚持多久呢?
忽然之间,一切都消失了,霓裳还有冰一样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