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驭赤龙驹御行如风,越近日照帝国的都城灏都,我心头的乌云越重,弥久不散。我觉得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早已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前方危机四伏,凶险莫测。
花非花,雾非雾,在缓缓流动中忽然闪出了霓裳临死前哀怨欲绝的脸,那漫天血红的蝶恋花,似蝶恋又似霓裳,亦真亦幻。
是蝶恋还是霓裳也许我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灏都就在眼前,层层云雾也掩不住日照帝国最气势磅礴的都城,人说近乡情怯,而我不是情怯,是一种莫名的恐惧,我在惧怕着这个昔日曾属于我的都城。
蝶恋和霓裳不断在我眼前交错,我心乱得已找不到一丝头绪,在我最需要冷静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灏都越来越近了。
蝶恋和霓裳闪动得越来越快了,片刻之间我突然大悟,蝶恋就是霓裳,而霓裳也是蝶恋,无论是我还是魔幻之神的语造一直也没曾怀疑过,而星愿又会是谁呢?
也许星愿会是空气中的一粒尘埃,也许会是大海中的一滴水。
云雾的尽头灏都已现,日照帝国最伟大的都城建在群山之中,这里是日照之源,只有白昼没有黑夜。从九死一生的地狱之门重回到灏都,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疲倦。冰海上空的火留给日照帝国的仅仅是记忆中的一部分,我不知道这场火究竟带来了什么,灏都依然是灏都,还是亘古未变的白色都城。
城门洞开,日照帝国的臣子肃立在城门两侧,智者拿多双手合什站在队伍前列,他的表情平静而肃穆,他只是在迎接他远道归来的王。
白色的都城下两列长长的队伍在雾散尽之后的光中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一点声音,远远看来,有些似两排白色细细的牙齿,而那洞开的城门却像怪兽张开的嘴。其实每次归城都会有这样的仪式在迎接我,然而在经历过这么多之后,我却有些不安。
“ 我的王,日照帝国的臣民在经历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等到你无恙地归来。我的王,是你拯救了日照帝国,消灭了邪恶的摩罗,你的归来是日照帝国的万幸,也是星河的万幸。”
拿多匍匐在我脚下,所有的臣子都向我顶礼膜拜,而我却越来越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从冰海上空神秘的天火开始,我始终没见到过摩罗的影子,在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劫难之后,却不知道究竟谁是我的敌人,而今归来又莫名其妙地被称为消灭摩罗的英雄。
也许是一种潜意识抑或是直觉,我在迎接的人群中寻找昔日在我身边不离不散的大臣的身影,然而除去迎接我的落英和重石烁还有一直在我身边的语造和解语夫人外,只有一张脸是我所熟悉的,那就是拿多。瞬间我感觉到有一张铺天的网正向我撒下。
看着眼前拿多谦卑而感动的脸,他那长可及地的胡须把所有的智慧都掩饰得不露痕迹。这日照帝国最伟大的智慧后面又隐匿了什么?
终于找到属于我的那一点熟悉,宫是离宫,而人却早已物是人非,偌大的离宫只有残存的一点点气息为我所熟悉。
坐在离宫高高的帝位之上,这一刻我又成为日照帝国高高在上的王,统治着星河之内的亿兆生灵,我却早已没有了昔日王的尊荣。
……
一只又一只的缳鸟破空而来,那邪恶的声音却如此欢畅,它们飞舞盘旋着,渐渐地天上地下血红一片,绿叶鲜花在大地上枯萎,太阳也黯然失色,天地间只有那刺目的红。
转眼间,巫怨、重石烁和霓裳从血红中走来,他们都在冲我笑,眼中滴着血。我的心在抽搐痛苦中翻转,那种翻江倒海的痛苦搅得我的心神越来越乱。
我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了,这一次又一次心的枷锁已快要将我牢牢锁住,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居然看着自己的心从身体里飘移而出,火红而刺目,心离我越来越远。“ 我的心没有了。”我骇得大叫了起来,醒来时已是汗珠涟涟。原来是一场梦,但这梦却又如此真实,仿佛真有人在我身边试图摘走我的心。
有人试图控制我的梦境,从摩罗开始,我的梦出现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而离宫中的梦更是如此惊心动魄,也许是擎天剑使他们畏惧于我,想在一个虚幻的梦境中置我于死地。
窗外月光清冷,这是日照帝国难得的月夜。这里总是被太阳统治着,偶有月亮也十分微茫。星愿会是太阳还是月亮呢?
我缓缓地走在离宫之内,四下无人,而直觉告诉我身边有数只眼睛在盯着我。月光轻柔得像情人的眼波,忽然之间,无声无息的云从月亮身边飘过,月光更加朦胧。瞬间我的耳边又回响起智慧的声音:“ 星愿,天道轮回不可逆转,你只能顺应天命。命运已经向你展开,只有你自己才能主宰命运。”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云朵越浓,水一样的月光越加冰冷,一瞬间离宫被掩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忽然间极细微的震颤从我心底升起,危险将至。
这种杀机更甚于霓裳,霓裳是因为爱而要将我留下,而这次对手却是要置我于死地。无声无息的千万黑芒如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看来这一次我注定遁无可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