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2)

他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的确不认识,真是奇怪。”他抬头望着我,“警察局里几个兄弟都有这种感觉。”

“有这种事?”我喃喃地道,“越来越古怪了……”

“是啊。”他递给我一支烟,我们又讨论了几句,话题便从眼前的案子转移到整个系列案件上来。我将关于梁纳言和实验室的想法告诉了他,让他多少振奋了一点。

“你说的对,我们应该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他叹了一口气,“最近光顾着处理案发现场,实际的调查工作几乎没有开展。”

“这也不是你的错,”我安慰他,“案件来得太猛了。”

他笑了笑,吩咐一名警察将梁纳言的资料送进来。

警方搜集的关于梁纳言的资料,我大部分已经从江阔天那里知道了大概情况,却没有亲眼见过。一堆东西堆在面前,倒也颇为丰富。

最显眼的是十多面锦旗,都是患者送的,写着“妙手仁心”“悬壶济世”等等溢美之词。

“这人是个怪人,也或许是个圣人,”江阔天翻着这一堆锦旗道,“寻常的医生收到这些东西都要挂出来,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倒好,反而小心地藏在抽屉里,生怕人知道似的。”

“是吗?那倒真是古怪,”我将那堆东西推到一边,顺便嘲笑一句,“你们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他讪讪一笑:“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嘛。”

我大笑起来——他虽然不说,我可也知道,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一定是那个新来的实习生搜罗来的。那是个挺清秀的小姑娘,一天到晚极为神气,江阔天对她的态度有些特别,我只笑他,却不点破。

这一据堆中,有一堆病人记录是以前不曾见到的。

那是一堆装订得十分整齐的记录,大致翻了翻,约有五六十名患者,我没耐心一个一个地查下去,正要问江阔天,却看见他目光发直,盯着这叠病人记录,似乎在想着什么。

“怎么?”我推了推他。

他回过神来,并不回答,将我推到一边,自己站到桌前,飞快地翻着那叠记录。翻了大约五六页,他轻轻叫了一声“啊”,略微顿了顿,抬头望着我。

“发现什么了?”我问。

他摇摇头,在翻开的那一页上夹入一张纸片,继续快速地翻动着,一直翻到最后一页,一共夹入五张纸片。

“你看,”他指点着那几张记录上的头像,“这5名患者,就是今天早晨发现的那些死者。”

“啊?”这个发现让我也吃了一惊,连忙凑过去看。

这些患者的资料相当详细,除了名称、职业、住址之外,对患者的治疗和疾病也记录得非常完整。5名患者均患有多年的腿疾,经过治疗,很快痊愈。他们痊愈的时间都是在两个月之前,据说是采用了一种新的治疗方法,从开始治疗到恢复健康,大概只用了一周的时间。这个数字让我产生了某种联想,但因为不确定,便暂时隐忍不说。在翻看这几名患者的记录时,不经意查看了其他一些患者的资料,让我又发现一件事。

这些记录,有的时间非常久,从刚开始记录到现在,大概已经有好几年时间,然而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梁纳言的医术虽然高明,但是因为前来求医的患者多为陈年顽疾列,因此痊愈者并不多,至多只是减轻了症状而已。应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了不起了,毕竟现代医学并未发展到百病全医的地步。

然而所有的记录中,到了两个月前,就开始产生了迅速的变化。

两个月前,梁纳言开始采用一种新的治疗方法为病人治疗,自从引入这种治疗方法以来,所有的病人都飞快痊愈了。记录上对病人的一切、包括以前治疗的细节,都记录得非常详细,但是关于这种新的治疗方法,却只简单地提了一句。

江阔天早已吩咐人依照记录上的记载联系死者家属,等他回到桌边,我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他仔细翻看了一遍,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两个月,怎么这么巧?”

“是啊,真是太巧了。”

两个月前,正是三石村火灾发生的日子,这个时间实在是太巧了。

两个月前,三石村的村民在本应大规模的死亡中安然无恙;同样是在两个月前,梁纳言的患者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痊愈。

无论是在三石村还是在梁纳言自己的诊所,这位老医生似乎都具备了妙手回春的能力。

我和江阔天对望一眼——我们同时想到一件事。

“实验室!”我们说。

没错,关键就是实验室。

照已经发生的情况来看,梁纳言显然采用了一种医学界所未知的方法进行治疗,否则不会出现那样的奇迹。这种方法既然是医学界所未知的,我们当然有理由怀疑实验室实验的内容。

几乎可以肯定有一个实验室存在,而那叠医疗记录显示,从两个月前,甚至更久以前,好几年前,梁纳言就很少离开过南城——记录显示,几乎每天都有患者在他手里接受治疗,他没有离开南城的时间——也因此可以推断出,那个所谓的实验室,一定就在南城内。

“不过,也许实验者并不是梁纳言?如果他仅仅是临床使用了这种实验结果,实验室就有可能不在南城!”江阔天道。

这种可能当然不能排除,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合情理的,梁纳言毕竟是个医生,而不是什么科学家,若说他独自作出了这样了不起的发现,确实难以令人信服。

倘若真的存在另外一个实验者,那么那名实验者一定要与梁纳言产生接触,这种接触即使不是十分频繁,也绝不会太过冷淡。然而据江阔天他们以前调查的记录来看,梁纳言无论在家里还是在诊所,几乎都没有和陌生人相接触,连熟人也甚少来往,这就不免令人感到疑惑。

我们商量了一阵,决定分头行动。我去寻找那个或许存在的实验室,而江阔天则负责询问死者家属的相关情况,并且调查梁纳言生前接触的人群,以查明是否有另外一个实验者的存在。

在那叠资料里,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实验室或者另一个实验者的线索。这些记录原来都是放在启德医院梁纳言的专家门诊部里,我决定先去那里找找看,或许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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